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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凌晨兩點的蠶室體育館,只有舞臺上幾束孤零零的頂光燈開著,觀眾席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黑的連影子都被吞沒了。
離池允熙的首場演唱會,還有一個禮拜不到。而池允熙舞臺恐懼症,在距離出道來四年後的這段時間,忽又捲土重來。
漆黑一片的觀眾席就像怪物的巢穴,每一張空蕩蕩的座位彷彿都坐著同一張豔麗的臉。女人畫著惑人的妝容,睫眉深黛,那雙嬈媚的眼睛和身後瑩瑩閃爍的燈火重疊,有一種近乎妖冶的美。
她似乎看見女人咧著塗抹鮮紅的嘴在向她微笑:“沒有人會愛你。”
女人說,沒有人會愛你。因為你是我的女兒,身體裡流著婊//子骯髒的血。我的結局,就是你的未來。
她拿著尖銳的刀子,放聲大笑著劃破了自己的肌膚,雪亮的刀尖深深扎進女人雪白的肌膚,深陷在皮肉裡,汩汩的鮮血蜿蜒不斷地湧出,空氣中浮動的全是皮囊緩慢腐朽的味道。
“沒有人會愛你。我的乖寶貝。”女人舔著自己的血,眯眼看著女孩,一直不停地笑。
於是池允熙知道了。自己從出生,到活著,在自己的母親眼裡,只是個好笑的笑話。就像那個女人自己的一生一樣。
都是笑話。
明明體育館裡的暖氣開的很足,池允熙卻覺得自己身處在北風呼嘯的冰天雪地,耳邊似乎都能聽見凍土深處冰裂的聲響。
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碎裂,從看不見的深處。
池允熙聽見了腳步聲。有誰從後臺上了舞臺。
她以為是天天在自己耳邊唸叨的經紀人韓宇彬,於是繼續抱著膝蓋坐在舞臺中央,握著手機,頭也不抬地說:“宇彬哥你先回去休息吧。別擔心我。我沒事的。我再待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有誰的手穿過了她的發,沾染著首爾夜晚寒氣的微涼指尖撫上她潮溼的眼角。
她緩緩抬頭,看見一頭漂染的淺金色頭髮,和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他看著她,眼睛彎出好看的弧度:“允熙能猜出來我是誰嗎?”
是一個無比柔和清亮的聲音——比金泰亨低磁悅耳的嗓音高了些許,又比田柾國清水流泉的嗓音多了幾分空靈。
池允熙笑了:“是智旻哥啊。”
“所以,宇彬哥是請了智旻oppa你來當我演唱會的特邀嘉賓嗎?”池允熙問完這句話才發現樸智旻在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神情看著她。
不知道琥珀色是他本來瞳孔的顏色還是沒有來得及卸下的美瞳,這使得他望著她的眼神像迷人的旋渦。
他低垂著眼望向她,嘴唇是殷紅的,彷彿剛剛抿了口紅酒,會讓人不禁好奇他的唇會不會和紅酒是一個味道。
“允熙居然真的認出我了。”他說著說著,就笑了,上揚的尾音癢癢地撓著她的耳蝸。
這是個致命的男人,笑聲都好聽得要命。
“我不會弄錯的,智旻哥的聲音,和柾國還有泰亨哥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你們一說話,我就知道誰是誰了。”
但是如果不說話……又染著相似的髮色,身高又這麼接近,單看臉,她完全無法分清誰是誰。
樸智旻的確被安排到了池允熙首場演唱會的特邀嘉賓,開場會和她一起跳《Trouble Maker》。但是他這次來,不僅僅是和她排練。
“聽小國說,允熙的舞臺恐懼症……又出現了嗎?”他順著她的目光朝看不見影子的闃黑觀眾席看過去。
從白天開始下的連綿冷雨,一直持續到現在。沒有月光只有厚重烏雲,又關了燈的臺下,看起來的確有些瘮人。
池允熙的神色在聽到田柾國名字的時候,有一瞬的怔楞。
“其實我很羨慕你和小國的感情呢。進入娛樂圈這麼多年,居然還對彼此不離不棄,也是很難得了。”樸智旻話語裡淺淺的試探被裹挾在清徹的笑意裡。
池允熙驀地笑了。這張原本精緻卻麻木的像漂亮木偶的臉,笑的牙不見眼時立即生動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我是雪穗,他是亮司吧。”
樸智旻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池允熙是在說,《白夜行》。
——我的天空裡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
樸智旻聞到了池允熙身上淡淡的酒味。
儘管被Gucci Bl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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