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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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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象,不管《橫過馬路》如何咒罵,你均不會感到她是在現實之上強加給人一種秩序,你可以認為此時的張潔不如文學的少女時代那般“高雅”那般可愛,但是你不能不承認她對現實秩序本質的絕對忠實。既然波德萊爾可以有《惡之花》,金斯博格可以使勁“嚎叫”,高更可以以“野蠻人”為榮,凡高可以恣意“瘋狂”,張潔自然也可以背逆以往的高雅,痛痛快快地粗鄙一下。因為:現存世界原本並不那麼高雅和可愛,藝術也沒有必要一味“逃避現實”,唯美或古典到底,偏要在很不完美的世界上窺見一點完美。

在對美的反範疇——醜的展示和表現中,蘊納著深刻的批判力。張潔以她的創作方式證明了這一點。

在長篇小說《只有一個太陽》裡,張潔繼續做著她在文學更年期那種惡作劇式的文學遊戲。這部作品再一次顯示出這位女作家對自己審醜感知力的強化,不過,這種強化並不表現為藝術手段的荒誕化或抽象化的超驗尋求,而是一種全人類眼光的投入。這裡,張潔那種處於文學更年期的世界感不僅越出了民族而指向整個人類,並且被納入嚴格的現實主義軌道。

張潔好像是想故意同世界開玩笑,為她的長篇標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副題——“關於一個浪漫的夢想”,卻展示了與浪漫和夢想根本無緣的世界醜相大觀。人類生存意志本質中的“原罪”,真正粉碎了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的夢想,在世界上僅有一個太陽的光照之下,中國人和老外並沒有因為人種或文化環境的巨大差異而顯示出人性陰暗層面的軌劣。張潔是從整個人類的意義上把世界的異化和荒誕感凝聚在世俗醜人生的感性描畫中,揭開了人類天性的渺小、庸俗和衣冠禽獸的本相。所有出場的人物(除了極個別的如那個毫不悲壯地淹死在國外的正統知識分子司馬南江,以及充當客串角色的莫莉小姐外),幾乎都近於丑角。那個靠著《中國當代女名人辭典》指點迷津,以“一個男兒的自由之身”的出賣為代價在中國行騙的老外,與那個耍儘性伎倆勾引洋高幹子弟菲爾的北京姐,概括的是同一種性異化的心理型別,而且這樣的異化並沒有因為洋人而變得高階,因為是中國人而顯得格外卑下;在美國旅遊勝地的所謂文化交流中心,展覽的實際上是被金錢扭曲的人類醜靈魂,狡黠貪婪的理查以文化欺騙與智慧的榨取所顯示出的人性惡,與在異域謀生的中國人——那個“拿著幾根銀針賣針灸”的從首都大醫院來進修的醫生,教刺繡的女士,以及算不得是什麼畫家卻攜著夫人前來教授中國畫和中國烹調的未來博士——尊嚴的貶值和良知的喪失,在本質上並無二致;那個由頗有些地位和身分的人組成的出國代表團在外邦的種種洋相——如逛“跳蚤市場”,看性電影,飽覽裸體浴場,以及對於包括避孕藥片在內的所有洋物件的貪慾與蒐羅——實際上已經不是對具體的典型環境中典型性格的諷刺,而是對一般性的普遍國民心態的諷喻,如此的卑陋自然亦沒有因人人身分地位的差異而現出貴賤高低。也許,在張潔的眼中人類就像波德萊爾那首詩——“猶如沒有桅杆的破船,在醜惡無涯的海上飄蕩顛簸!”她便以對這醜的消化力領悟了人類生存意志本質中的“原罪”,把握了整個世界和人生的否定面,在人本性不可救藥的墮落與無可美化的醜行惡德的揭示中,寄寓自己對被“畏”所籠罩的時代的悲劇性感受。她反叛了古典浪漫的自我矇騙,背逆了正兒八經的自我拘禁,徹底釋放出自己,使我們看到的是沒有經過理想化和神聖化修飾的真實靈魂大特寫,和沒有一點點自欺的人生現實。

這就是走進文學更年期的張潔,一個表現出深刻審醜力和出色文學機智的張潔,一個惡狠狠的、無所顧忌又淋漓盡致的張潔。在她的焦躁中含著一種看破紅塵的冷靜,那冷靜又因著失望的主宰而顯得無可奈何。因此,不管此時的張潔如何咬牙切齒、慷慨激昂,如何惡語中傷、玩世不恭,也掩飾不住她內在的悲哀。她在這一時期的作品既是悲劇性的喜劇,又是喜劇性的悲劇,或者乾脆是既悲又喜的惡作劇。而這正是現代主義文學的一種品質。

這之後,張潔的短篇小說《最後的高度》卻以一種令人意外的平和心境一掃瀰漫於其文學更年期的焦躁和怪癖,作品所表現出的對於“衰老和死亡的悟徹,對於人性人情的冷漠和人生孤獨處境的寬容與麻木,使人感到一種人經過大惡大痛大苦大悲之後的超度。張潔的心態似乎也伴隨著那平和那悟徹那麻木衰老了。它是否預示著張潔世界感變化的再一次風格轉型的境界?

對於張潔,最後的高度在哪兒呢?

張潔:對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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