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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合衣躺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忽聽門外有哼哼唧唧的呻吟聲,一骨碌爬起來。果然又來了箇中年婦女。老護士正在給病人測體溫,見我睡不醒的樣子,有幾分憐憫的說:“還沒叫,你就起來了?”“我這個人睡覺輕,一有動靜就醒了。”“好在年輕,要不真夠嗆。”老護士一看體溫計,“呀”了一聲,我接過體溫計一看,40度零5,體溫計快出頭了。我忙問:“家屬呢?”老護士指指門邊蹲著的小女孩。我先給病人作了檢查,聽診,心率頻弱,兩肺混合性囉音,一個不詳的診斷跳出我的腦海,“中毒性肺炎”。不一會兒,病人出現四肢抽搐,驚厥症狀。我問小女孩:“你爸在哪上班?”“興山礦二井。”小女孩哭出了聲:“我爸還在井下呢。”我的心一下沉重起來,打電話要了救護車,讓司機幫忙,把病人抬上了車,一直送進了病房。並向值班大夫作了交待:“病情嚴重,我只好先斬後奏了。”
回來路上,司機問我:“你認識?”我搖搖頭。下了車只覺得一陣眩暈,我一下卡倒了,司機忙扶我進了急診室。老護士見狀,給我靜脈推注了六十毫升高張糖,攙我到值宿室躺下,心疼的說:“這麼折騰,誰都得累趴下。”
(12—96)
國慶十五週年。新中國走過了艱難的十五個年頭。共產黨的哲學是鬥爭的哲學,和天鬥,和地鬥,還要和人鬥。從廢墟上崛起的共和國,本該休養生息,發展經濟。但運動一個接著一個,從鎮反、肅反、抗美援朝、工商業改造到三反五反、反右鬥爭到大躍進;給憧憬共產主義的人們,蒙上了層層困惑。廬山會議之後,階級鬥爭的弦越繃越緊,又開始了“社會主義教育運動”。
參加工作兩年了,我對自己作一番剖析和反省;我並非人們印象中的“清高”和“孤芳自賞”,而是一種自尊和自卑心理的奇怪混合。顯得“少年老成”而又“任性幼稚”,更不能“自律”。染上了菸酒,就是放縱自己的惡果。從某種意義上講,在社會知識方面,陳慧是我的啟蒙老師。
雪後放晴,太陽當空,卻被罩了一層帷幕似的,顯得那麼蒼白陰霾。白雪皚皚,大地像鋪了一層棉絮似的。高大的井架,噴著濃煙的煙囪,像一幅礦山風情版畫。工人們已停止一切室外作業,農民們開始“貓冬”。和南方冬季的陰冷潮溼不同,城市裡室內暖氣充足,溫度很高,有時達二十七、八度,只穿襯衫就可。
我燃上一支菸,望著窗戶上的冰稜窗花出神,往事一幕幕的重現,有時菸頭燙著手指,方“激凌”一下回到現實世界。我不知道自己屬於何種神經型別?
“學毛著”形成了制度。根據急診室具體情況,工作時間忙,無法保證學習。於是規定每週一、三、五下班後五點到六點半,為政治學習時間。這可苦了我們幾位“獨身女”和“單身漢”。學習完到食堂,只有剩菜涼飯了。但我們學習熱情不減。這個禮拜,學習毛主席的“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哪裡來?”要求結合科室和個人情況發言。學習由顏主任主持,先念原文,爾後討論發言。通常沒人第一個發言。
顏主任說了開場白;“我們急診室從成立以來,一直是先進科室,但近一個階段,有些鬆懈現象,連夜班都排不開。大家議一議,這是什麼問題?”林農說:“這不是明擺著嘛。”賴義點燃了一支菸;“主要是病人多,工作壓力大,來了重患還得連軸轉,機器還得維修呢,何況是人?”顏主任沉下了臉,“這都是客觀原因,不是主要的。關鍵是人的思想。”眾皆啞然。冷場之後,顏主任點名,逐個發言,說的都是套話。她最後作了總結:“客觀困難要靠主觀努力去解決,這就是我們學習這篇文章的宗旨。每人都要寫出心得筆記。”她回過頭來對我說:“方大夫,交給你一個任務,你畫個‘學習園地’的報頭,把每人寫的心得貼上牆。”我點頭諾然。
散會後,顏主任把我留下,突然問我:“那天來找你的姑娘是誰?”“是我同學,楊婕啊。”“楊婕?不對吧?”顏主任定定地看著我,見我茫然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說:“難道我看走眼了?”我趕緊開溜,“顏主任,沒啥事,我先走了。”
(12—97)
風雲驟變,下了一宿的鵝毛大雪;銀裝素裹,瓊枝玉樹,天地一色,成了銀白世界,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來了不少實習隊,有哈爾濱的、雞西還有合江的。顏主任把講學的任務交給了我:“你畢業時間不長,又有了兩年工作實踐。實習生由你負責。”
我自己還是個新手,但又不好推辭。聽說省城來的大學生都有一種優越感,各個院校間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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