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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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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女兒讀您和安德烈的通訊,然後在飯桌上有很多討論和激辯。謝謝您給了我們母女彼此溝通感情的機會。但我很渴望知道一點安德烈的成長背景以便正確地理解一些文化分歧。

——上海讀者YU致龍應臺信

我是多麼地享受你和你母親的對話。而且,我是多麼、多麼地羨慕你和自己的母親可以這樣開放地溝通。……我非常羨慕你和母親之間的關係。我的母親,基於對我的“愛”,已經和我斷絕了溝通。她認為我放棄讀商而學藝術,是自甘墮落,是辜負了她。即使我打越洋電話給她,她聽了一分鐘之後,就想掛掉。我今年三十七歲了,但我的母親把我當十七歲看待。

——加拿大讀者餘意致安德烈信

在寫作的過程中,我們人生哲學的差異被凸顯了:他把寫作當作“玩”,我把寫作當“事”。我們的價值觀和生活態度,也出現對比:他有三分玩世不恭,二分黑色幽默,五分的認真;我有八分的認真,二分的知性懷疑。他對我嘲笑有加,我對他認真研究。

——龍應臺《認識一個十八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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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應臺:認識一個十八歲的人

我離開歐洲的時候,安德烈十四歲。當我結束臺北市政府的工作,重新有時間過日子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一百八十四公分高,有了駕照,可以進出酒吧,是高校學生了。臉上早沒有了可愛的“嬰兒肥”,線條稜角分明,眼神寧靜深沉,透著一種獨立的距離,手裡拿著紅酒杯,坐在桌子的那一端,有一點“冷”地看著你。

我極不適應——我可愛的安安,哪裡去了?那個讓我擁抱,讓我親吻,讓我牽手,讓我牽腸掛肚、頭髮有點汗味的小男孩,哪裡去了?

我走近他,他退後;我要跟他談天,他說,談什麼?我企求地追問,他說,我不是你可愛的安安了,我是我。

我想和他說話,但是一開口,發現,即使他願意,我也不知說什麼好,因為,十八歲的兒子,已經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他在想什麼?他怎麼看事情?他在乎什麼,不在乎什麼?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為什麼這樣做那樣做,什麼使他尷尬什麼使他狂熱,我的價值觀和他的價值觀距離有多遠……我一無所知。

他在德國,我在香港。電話上的對話,只能這樣:

你好嗎?好啊。學校如何?沒問題。 ……

假期中會面時,他願意將所有的時間給他的朋友,和我對坐於晚餐桌時,卻默默無語,眼睛,盯著手機,手指,忙著傳訊。

我知道他愛我,但是,愛,不等於喜歡,愛,不等於認識。愛,其實是很多不喜歡、不認識、不溝通的藉口。因為有愛,所以正常的溝通彷彿可以不必了。

不,我不要掉進這個陷阱。我失去了小男孩安安沒有關係,但是我可以認識成熟的安德烈。我要認識這個人。我要認識這個十八歲的人。於是我問他,願不願意和我以通訊的方式共同寫一個專欄。條件是,一旦答應,就絕不能半途而廢。

他答應了。我還不敢相信,多次追問,真的嗎?你知道不是鬧著玩的,截稿期到了,天打雷劈都得寫的。

我沒想到出書,也沒想到有沒有讀者,我只有一個念頭:透過這個方式,我或許可以進入一個十八歲的人的世界。

因此,當讀者的信從世界各地湧入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有一天,在臺北一家書店排隊付賬的時候,一箇中年男人走過來跟我握手,用低沉的聲音說,“如果不是你的文章,我和我兒子會形同陌路,因為我們不知道怎麼和對方說話。 ”他的神情嚴肅,眼中有忍住的淚光。

很多父母和他一樣,把文章影印給兒女讀,然後在晚餐桌上一家人開啟話題。美國和加拿大的父母們來信,希望取得我們通訊的英文版,以便他們在英語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們能與他們分享。那做兒女的,往往自己已是三四十歲的人了,跟父母無法溝通;雖然心中有愛,但是愛,凍結在經年累月的沉默裡,好像藏著一個疼痛的傷口,沒有紗布可綁。

這麼多的信件,來自不同的年齡層,我才知道,多少父母和兒女同處一室卻無話可談,他們深愛彼此卻互不相識,他們嚮往接觸卻找不到橋樑,渴望表達卻沒有語言。我們的通訊,彷彿黑夜海上的旗語,被其它漂流不安、尋找港灣的船隻看見了。

寫作的過程,非常辛苦。安德烈和我說漢語,但是他不識中文。所以我們每一篇文章都要經過這幾道程式:

一、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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