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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讓你挨凍呢,你會暖和的,薩韋利耶維奇。昨天我們幫你媽媽馬爾法·加夫裡洛夫娜從莫斯科商場運了整整一棚子木柴。全是一色的燁木,又幹、又好的燒柴。”
“太謝謝啦,吉馬澤特金。你好像還有話要說,請快講吧,我都凍僵了。”
“我要告訴你,你別在家過夜了,薩韋利耶維奇。得躲一躲。警察來過,警察分局長也來過,打聽同你來往的都是什麼人。我說沒見到有什麼人來,只有他的徒弟、機車乘務組和鐵路上的人來過。另外的什麼人可向來沒見過。”
獨身的季韋爾辛和他母親、一個已經結了婚的哥哥一起住的這幢房子,是鄰近的聖三一教堂的房產。房子的一部分住了教士和兩家在城裡零售水果、肉類的攤販,其餘的住戶大多數是莫斯科至佈列斯特這條線上的鐵路職工。
房子是石砌的,幾條木結構的迴廊從四面圍住一個骯髒、零亂的院子。同迴廊相連的幾條通到樓上去的又髒、又滑的木頭樓梯,總散發著一股貓尿和酸白菜氣味。緊靠樓梯轉角的平臺是廁所和門上掛著鎖的儲藏室。
李韋爾辛的哥哥應徵入伍,當了一名列兵,在瓦房溝負了傷,目前正在克拉斯諾雅爾斯克的陸軍醫院治療。他妻子已經帶著兩個女兒到那裡去探望和照料。李韋爾辛一家幾代人都是鐵路員工,出門行路是方便的,可以使用俄羅斯全境的免費公務車票。家裡如今非常安靜,顯得空落落的,只住著季韋爾辛和母親。
他們住在二樓,在迴廊一進門的前邊,門口有一隻由送水夫裝滿了水的木桶。當基普里揚·薩韋利耶維奇走上自己住的這一層的時候,發現木桶的蓋子被挪到一邊,水面的冰上凍住了一隻鐵菜缸。
“不會是別人,準是普羅夫。”李韋爾辛想著就笑了。“真是個喝不足的無底洞,一肚子的火氣。”
普羅夫·阿法納西耶維奇·索科洛夫是個誦經士,一個出了名的不服老的人,和馬爾法·加夫裡洛夫娜是遠親。
基普里揚·薩韋利耶維奇把茶缸從冰面上掀下來,放好桶蓋,然後拉了一下門鈴。一股家居的熱氣和香味迎面撲來。
“媽媽,爐子燒得真旺。咱家多暖和,真好。”
母親一下子撲過來摟住他的脖子,擁抱著他哭了起來。他撫摸著她的頭,過了一會兒,輕輕脫開身。
“勇敢就能掃除一切障礙,媽媽,”他輕聲說道,“從莫斯科到華沙的鐵路都癱瘓了。”
“知道,就是為這個我才哭呢。你可別闖了禍。庫普林卡,是不是到遠處躲一躲。”
“您那位可愛的朋友、好心腸的羊倌彼得·彼得羅夫,真叫我傷腦筋。”他想逗她高興。不過她沒理解這是開玩笑,正經地回答說:“拿他開玩笑可真作孽,庫普林卡。你應該可憐他。他是個沒辦法的不幸的人啊,整個心都給毀了。”
“安季波夫,就是那個帕維爾·費拉蓬特維奇,給抓走了。半夜裡來的人,到處搜查,弄得亂七八糟,早晨把他帶走了。他的達裡啞正害傷寒病,還在醫院裡。帕夫盧什卡是個孩子,還在職業學校唸書哪。家裡就剩下他一個人和聾子姑姑。還要把他們從家裡趕出去。我想應該把這孩子接到咱們家來。普羅夫幹什麼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來過?”
“看見水桶了,蓋子沒蓋,還有那隻茶缸子。我想準是他。普羅夫是個喝水喝不夠的傢伙。”
“你真會猜,庫普林卡。說對了,就是普羅夫。普羅夫·阿法納西耶維奇跑來借木柴。我給了他。難道我傻了,把木柴給人!可當時我已經想不到這些,因為他帶來的是什麼樣的訊息啊!你知道嗎,皇上已經簽署了一份公告,一切都要照新章程辦,不讓任何人受屈,給種田的分地,大家都和貴族平等。簽了字的命令,你想想看,就差宣佈了。主教公會也寫了新的呈文,要增加一次禱告,為他的健康祈禱,我可不哄你。普羅武什卡說過,可我忘了。”
被捕的帕維爾·費拉蓬特維奇和住院的達裡啞·菲利蒙諾夫娜的兒子帕圖利亞·安季波夫搬到了季韋爾辛家裡。這是個很愛整潔的孩子,生著一張五官端正的臉,一頭淡褐色的頭髮從中間分開。他不時地要用小梳子攏攏頭髮,整理一下上衣和帶著職業中學制服釦環的寬腰帶。帕圖利亞是個非常愛開玩笑的孩子,而且觀察力很強。他能逼真而又滑稽地摹仿看到、聽到的東西。
十月十七日公告發布以後,很快就考慮舉行一次從特維爾門到卡魯日斯克門的示威遊行。這次正像俗話所說:“一個人擔水吃,兩個人抬水吃,三個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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