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異樣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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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恆星天。

熾天使長光輝燦爛、潔白典雅的宮殿內，路西菲爾放下羽毛筆，頗有些頭疼地按住額角。

眼睛酸澀，他已經很久沒休息了。

前不久，上帝降下神諭，向全天堂的天使許諾，他將親臨創世大典。

身為神明最信賴的熾天使，路西菲爾理所當然地接過了創世大典的重任，並向全天堂的天使傳達了上帝的神諭。

神諭如投入湖面的石子，讓平靜的天堂頃刻間歡騰起來，現在全天堂的天使都在期待著不久後的創世大典，渴望能見到上帝一面。

歡愉的氛圍在天使之中蔓延，也讓負責籌備創世大典的熾天使們倍感壓力。

上帝既然要親臨，那他們一定要做到完美，絕對不能出差錯。

路西菲爾盯著眼前的公文，只覺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像是在跳舞。

門外的智天使們也知道熾天使長連日來的高強度工作，自覺放輕了腳步聲，彼此間交談的時候也會刻意壓低音量，儘可能地保持安靜。

但在不設定隔音結界的情況下，如果路西菲爾有心傾聽，那麼天使們的談話聲依然能夠清晰地傳達到他的耳朵裡。

就像現在，門外有一個智天使正在低聲斥責一個不小心撞到稜鏡水晶花瓶的天使。

“注意一點。路西菲爾殿下這幾日一直在忙於創世大典的事情，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

路西菲爾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們都誤會了，但也是路西菲爾有心讓他們誤會的。

他確實對創世大典格外重視，但這件事還遠不至於讓他連續幾日都選擇放棄休息的機會，去不間斷地忙碌。

事實上，路西菲爾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一旦入睡，他的心核便會產生彷彿被利刃刺穿了一般的劇痛，痛得路西菲爾每每從夢中甦醒，就能看見鏡子之中自己蒼白的臉色。

夢中不僅心核在疼痛，路西菲爾還會感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斷了羽翼，打下了雲端。

偶爾他會在夢中看到很多光怪陸離的畫面，大多時候是一片漆黑，有時卻會會出現紅色的光芒和華麗至極的宮殿。

從僅有的那幾個畫面來看，宮殿建造得相當符合路西菲爾的審美。

路西菲爾覺得這很奇怪。

他擁有上帝六分之五的力量，三界內除了上帝，還有誰能夠無聲無息地對他下詛咒？

除非是上帝親自下的詛咒，但是這不可能。

路西菲爾獨自去查閱過許多典籍，但上面記載的內容卻對他沒什麼大用處，他不得不擱置下去，從儲物空間中拿出別西卜送給他的精力魔藥，乾脆決定不去睡覺了。

或許居住在水晶天的上帝能夠解決他的異常，但路西菲爾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而是選擇瞞了下來，用創世大典作為藉口來解釋他連日來的異樣。

就連上帝的主動召見，都被他找藉口回絕了。

上帝似乎沒料到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路西菲爾會拒絕他的召見，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就在路西菲爾疑心自己是否惹上帝不快，要不要改口前往水晶天的時候，上帝清冷的聲音才再次出現在他耳畔：“我知道了。”

“路西，創世大典的準備如果遇到了問題，你可以隨時前往水晶天來找我。”

路西菲爾露出微笑：“感謝吾神的體貼。”

他又等了一會，等到確定上帝的視線離開了他，路西菲爾才慢慢收起臉上的微笑，他垂眸，金色的睫羽掩住眼底晦澀不明的情緒。

隨時前往水晶天啊……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他，想必會欣喜於上帝的允諾，並主動前往水晶天吧。

但現在他不能去，也不想去。

路西菲爾的手指將心口處的衣服揪出了一點褶皺，努力平復呼吸。

他身上的問題不只是睡覺時感到疼痛那麼簡單，有一種力量觸及靈魂，以不容拒絕的力度擾亂了他的心神。

——他在恨上帝。

難以言喻的恨意從心底源源不斷地湧現，見不到上帝的時候，路西菲爾尚且還可以控制住這股恨意，將情緒埋藏在心底，假裝一切如常。

可當上帝的聲音驀地出現在他耳畔，被他刻意遺忘的恨就如沖垮堤壩的洪水般洶湧，路西菲爾不得不竭力剋制，才能像剛剛那樣，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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