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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兒。護士的男朋友說:“這只是讓你看看我有什麼貨色。”他笑開了嘴。珍妮把那杯東西倒在盆栽裡。
“我要一個小孩,”她說,“又不是要開精子養殖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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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知道這下子麻煩大了。她學會應付戲謔,她學會以牙還牙。
1慈濟醫院(7)
於是大家斷定珍妮·費爾茲不近情理,她太過分了。玩笑歸玩笑,但珍妮似乎要蠻幹到底。也許她覺得面子上掛不下,嘴硬——或更糟,她真的會那麼做。醫院的同事既不能逗她笑,也沒法子搞她上床。蓋普寫母親的困境時說:“同事發現她自命比他們高尚。任何人的同事都不會高興這種事。”
所以他們發起以強硬手腕對付珍妮。全體員工一致決定——出發點當然是“為了她好”。他們決定不讓珍妮接近嬰兒與母親。他們說,她已經滿腦子嬰兒了。珍妮不許進產科,不準靠近早產兒保育器——她心腸太軟,她理智不管用了。
就這樣,他們拆散了珍妮與母親和她們的嬰兒。他們說,既然她是個好護士,讓她試試加護病房吧!根據他們的經驗,護士一進波市慈濟的加護病房,很快就會把自身的問題忘得一乾二淨。珍妮當然知道人家為什麼不讓她接近嬰兒;她唯一不滿的是,他們竟然以為她的自制力那麼差。只因為他們覺得她想要的東西很奇怪,他們就以為她會失去自制。這些人不講邏輯,珍妮想道。要懷孕,時間多的是,她知道。她不急。一切都不過是她早晚會擬出的計劃的一部分。
外面在打仗。珍妮在加護病房跟戰爭比較有接觸。軍醫院送來的特殊病例,通常都已回天乏術。照例有些滿身吊著管線的老年人,另外也有工傷事故、車禍、遭逢重大意外的小孩,但軍人還是大宗,他們的遭遇不能以意外視之。
珍妮私底下把軍人的非意外事故分成幾大類;她自己發明了一套分類方式。
1.燒傷病患;大多是在船上被燒傷(最複雜的病例都來自契爾西海軍醫院),但也有在飛機上或地面上被燒傷的。珍妮稱之為“外傷”。
2.有人是重要器官被槍彈擊中破損,內臟發生問題。珍妮稱之為“臟腑傷”。
3.有些人從外表看不出受過傷。他們意識不清,頭部或脊椎動過大手術。有的癱瘓,有的神智模糊。珍妮稱之為“靈魂出竅”。偶爾,靈魂出竅者既有外傷,也有臟腑傷,所有的醫院對這種人有一共同的稱呼:靈魂出竅。
4.“完蛋”。
“我父親,”蓋普寫道,“就是一個‘完蛋’。從我母親的觀點,這種狀況一定使他顯得格外有魅力。因為沒有附帶條件。”
蓋普的父親是坐鎮轟炸機球型炮塔的槍手,在法國上空發生非意外事故。
“球型炮塔的槍手,”蓋普寫道,“在轟炸機的機員當中,受到地面制空火力的威脅最大。一般以高射炮為主;高射炮經常瞄準槍手,就好像天空是一張吸墨紙,而他是一個快速運動的墨點,被甩上空中,潑灑開來。那個小矮個兒(囿於炮塔的空間,個子愈小的人愈能適應)跟他的機關槍一塊兒蹲踞在狹仄的窩裡——像一個繭,也像困在玻璃杯裡的昆蟲。炮塔是個金屬圓球,有玻璃制的圓窗;它嵌在B—17機身上,活像一個膨脹的肚臍眼——也像轟炸機腹上長出個奶頭。小小的圓室裡有兩臺五〇口徑的機關槍和一個小矮個兒男人,他的任務就是用準星追蹤攻擊他轟炸機的戰鬥機。炮塔轉動時,槍手也在裡頭跟著轉,利用木製把手上的按鈕發射機關槍;緊握髮射扳機的炮塔槍手看起來就像處於某種危境的胚胎,懸吊在轟炸機荒謬地暴露在外的羊水囊裡,專心致志保護母親。木製把手也可操控炮塔的方向——沿切面轉動,免得他把母機的推進器給打掉了。
“把天空踩在腳下,像萬事底定後才想起來該安裝的東西似的,附著在機身上,槍手一定覺得特別冷。著陸的時候,炮塔會縮回機腹內——正常情形下。沒有回縮的炮塔在著陸時會在柏油路面上迸出火花——歷時跟汽車撞毀一樣長、一樣激烈。”
技術士官蓋普,這位前任炮塔槍手對暴烈的死亡熟悉到極點,他在空軍第八大隊——負責從英國起飛轟炸歐陸——服役。蓋普士官被派為炮塔槍手前,做過B—17C的機首槍手和B—17E的機腰槍手。
1慈濟醫院(8)
蓋普不喜歡B—17E機腰槍手的配置。機艙裡塞了兩名槍手,槍座正好面對面,每當兩人同時轉動機槍時,蓋普都會耳鳴。後來發展出來的機型,將槍座配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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