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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了,沒錢買。那時,大家都沒有錢,都買不起黃瓜。生孩子前,組織上給孕婦發一斤紅糖,是讓月子裡吃的。但我饞得不行了,還沒生孩子,就吃過兩次。我們住的地方在半山上。我懷著孩子,大著肚子,還得走老遠的路,下山到延河邊一盆一盆地洗衣服。
那時候正在搞運動,人人自危,不說別人的壞話,也得說自己的壞話。可是我卻不用這樣——孕婦受照顧,省了好多心。在運動最激烈的“搶救”階段,有一天,我肚子疼起來了。雖說運動在搞著,我們劇院也認真地從延安中央醫院請來一位女大夫,在我家窯洞裡準備好東西,做好消毒,為我接生。但是好長時間,生不出來。大夫有些緊張了,一想,這是頭一胎呀,不能在家裡生。她當機立斷,馬上叫人往醫院送。
這時大約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從延安平劇院到李家坬延安中央醫院,大概有七八里地。不能讓我騎馬,又沒有車,就用門板抬我。我們單位把主要武生演員王紅寶等幾個有力氣的男同志找來,把一個窯洞的門板拆下來,捆成個擔架,把我放在上面,一路小跑,給抬到醫院去了。我躺在門板上,覺得路很遙遠。半路上,我羊水破了。那時不懂,以為是自己尿褲子了,不好意思說。後來才知道,羊水破了,所以難產了。
送到醫院時,已經黃昏,天快黑了,我被送進一個房子裡,等著生產。但一直到天快亮了,還沒生下來。大夫說,要給你全身麻醉,然後就把一團東西往我嘴上一捂,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那時的全身麻醉,我覺得是用一種土麻藥,或者也許是哥羅芳。麻醉後,大夫上產鉗,把孩子夾了出來。幸虧到我家去的那位女大夫果斷,把我送到醫院,要不然我可能就活不下來了。我四姐就是生孩子死的。生產中間,我醒過來一次,大夫又把麻藥往我嘴上一捂,我就又什麼都不知道了。給我接生的大夫叫雷平,是延安中央醫院婦產科最好的接生大夫,延安的孕婦都希望讓她給接生。我那天運氣好,正好趕上雷平同志值班。
在延安中央醫院,新生兒都放在嬰兒房裡,定時抱到母親這裡來餵奶。我們住的病房是一排排窯洞,在挺高的山上,離所在地村莊的老百姓家有一段距離。每個病房窯洞裡最靠後的牆上,都有一個小門洞,那裡面是一條打通連線各個窯洞病房的防空通道。新生兒就從那裡面抱過來,不用經過室外。
那時候延安條件艱苦,很多人生了孩子都送給了老鄉,幾乎成了一種風氣。因為大家都覺得,參加了革命隊伍,得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工作上,可能無暇顧及孩子。而且,大家都吃食堂,自己沒有帶孩子的生活條件。我的好友黃灼就把一個剛生下來的孩子送給老鄉了,白焱也送了一個,我還知道一些人把孩子送出去了。在病房裡,產婦們湊在一起聊天兒,也都是議論把孩子送給老鄉。有的產婦已經送出去了。看大家都是這樣,我就跟一位產婦說,那你也幫我聯絡一下兒吧。於是她就介紹來了一位陝北農村婆姨。那位婆姨比我歲數大,三十多了吧,身材不高,梳著蓋半邊腦門兒的長髮,一種當年陝北婦女的典型髮型。從她的樣子和衣著看,她很貧窮。她到我病房窯洞裡來看娃娃,很想要,然後坐下跟我商量抱走娃娃的事情。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我差點兒把孩子送給老鄉,那時很多同志都送(2)
真說到要把孩子抱走時,我忽然覺得,不行。這是我的親骨肉,我懷了他十個月呢。這一抱走,我再不可能把他抱在自己懷裡。我知道孩子會被抱去一個我不熟悉的環境,那他會怎麼長大呢?他還能認識我嗎?他還會叫我媽媽嗎?我捨不得。再說,一達能同意嗎?我忽然有一個強烈的願望:自己帶孩子。不管多艱苦的生活,不管多緊張的工作,我要自己帶我的孩子。我把延風留下了。
那時,生了孩子的,組織上都發一隻雞。一達領到那隻雞,可高興了,“搶救”會散了後,認認真真地給做好,讓人送到醫院來。但是我吃不進去。一連好幾天,我渾身疼痛,起不來床,既不能吃,也不能動,連翻身都不行。所以,那隻雞,我沒吃一口肉,沒喝一口湯。時間一長,又是夏天,一盆雞長了綠豆蒼蠅,護士發現了,給倒掉了。那年月倒掉一鍋雞湯,太讓人心疼了!那是我在延安十年,唯一能吃一隻雞、喝一鍋雞湯的機會。我給放棄了。病房大夫魏一齋說我流血太多,讓我認真地補一補。但我沒東西可補。唯一的一隻雞,也沒補成。
我住醫院時,一達正在“搶救運動”中,不能出來,所以沒有到醫院來看過我。只有一個熟識的護士小康,不是婦產病房的,抽時間來看看我。後來我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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