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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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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清國訃告

1875年7月6日

按大清國的習俗,當一個在社會上有一定名望的人失去父母時,他總要把這件事正式通知給他的朋友和熟人,不管這些人的身份或地位是多麼低微。這種通知,也就是訃告,是用辦喪事專用的墨水和比例奇特的紙張寫成的。

在下面這個例子①中,如果人們注意的話,會發現訃告內省略了家族的姓氏“沈”字。這份訃告是這樣寫的:

不孝男葆楨,罪孽深重,本應遭禍而亡。不料禍竟降至家父身上。葆楨,大清頭品頂戴,一等輕車都尉,官授江西巡撫。葆楨父為大清道光十二年舉人。

家父本月初九染病,痛不堪言,於本月十二仙逝。家父生於乾隆五十二年九月初一凌晨丑時,享壽八十有四。家父逝後,舉族哀悼,並即辦喪事。

嗚呼!葆楨此刻謹告諸位親朋,已擇定本月十八、十九、二十日這三天接受弔唁,但誠請勿贈祭幛等慰禮為盼。

葆楨率眾子弟重孝守靈,跪地叩頭,悲痛莫名,垂淚泣血。

此訃告寫於葆楨宅中。

令人恐怖的考試製度(1)

1875年7月6日

大清國的教育從孩子們很小時就開始了。在大街上,你可以看到一群群稚嫩的小男孩們抱著滿滿的一包書去上學,他們的書包通常只是個藍色的布袋。

我前天去參觀了一所小學堂,這些學堂其實很好辨認,你只要循著學童們發出的喧鬧聲找去,一下子就找到了。我發現一間教室裡有位長者帶著大約20名學童在唸書。孩子們在課堂就坐的方式並不像我們英國孩子那樣,他們的課堂裡擺有好幾張小桌子,每張課桌旁坐著一個或兩個男孩。

這個學堂裡有件非常刺眼的東西,那就是一具新制作的柏木棺材。很顯然,這是校長為自己準備的。非常特別的是,在這具棺材的端頭上貼著一張鮮豔的紅紙,上面寫著一個“喜”字,這個字在漢語裡代表幸福和快樂,其含義和棺材本身所代表的陰沉、黑暗和淒涼的含義沒有一點關係。這與我們英國人真是太不相同了。①

學堂是個非常嘈雜的地方,全體孩子都在同一時刻扯著他們最大的嗓門叫喊著。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能把他們正朗讀著的課文背誦下來。當他們覺得自己能背下那些內容後就去找校長,然後背對著校長,表示他們無法看到校長手中的課本,並開始一字不差地複述他所學到的內容。這種教育方法是填鴨式的,用這種教育方法教育學生,誰記憶力最好誰的成績就最突出,而這種做法似乎貫穿於大清國整個的教育過程之中。

當我發現這些小傢伙們正朗讀著的課本並不是什麼兒童入門之類的書籍,而是大清國的經典文學著作時,其驚訝程度可想而知。有人指給我看的一位男孩正朗誦著孟夫子的作品,還有人對我說誰誰能背讀清國著名學者所有著作中的大部分內容。請想象一下,在一個鄉村學校陰暗潮溼的屋子裡,孩子們正在讀柏拉圖、荷馬等人的著作,並且還能憑記憶把它們背誦下來,如此你就不難明白清國人的教育方式了。

這種教育方式一直要持續到學生們參加會考。會考制度在清國人的生活中佔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它的重要程度可以這麼說,我們可以將其稱之為大清國政治體系和社會體系的核心。雖然這是中國一項非常古老的制度,但我認為,對它好好研究一番肯定會對我們英國人自己的考試製度有所裨益,畢竟我們自己的考試製度才剛建立起來不久。

清國人這種考試製度的宗旨無疑是好的,但它有著非常嚴重的缺陷。可想而知,一種沿用了上千年之久的制度,無論起初多麼完美或符合時代要求,此刻它也決不可能再適用於已經發生巨大改變的新時代了。能背誦孔孟的著作當然是好的,但如果僅僅把一些簡單的詞句硬塞進一個人的腦袋裡,這絕對算不上是最好的教育方法。人的大腦除了記憶之外還有別的更重要的功能。把人的知識來源限定在這些古代經典大師們的身上,是大清國教育制度最大的弊端。

在我們自己的大學裡,一直存在著是多學習經典著作還是多學習一些現代知識之間的鬥爭。任何明智之士都不會否定對古代知識的研究,但把一個國家的整個教育方式限定在一條狹窄的思想道路上肯定是錯誤的,我們應該向孩子們開放人類知識的整個殿堂。宣稱“世界歷史就是從創世紀到昨晚十點半”的美國人在教育上的做法無疑是正確的。我們每天早晨早餐時間閱讀的從世界各地發來的電文,就是世界歷史沒有包括進去的一頁,就是這一頁,讓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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