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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太皇太后把臉一沉,喝止住她,“皇宮乃天子之地,萬民景仰所歸。這種亂力怪神的謠言,以後休要再提。巫蠱之事歷來是宮中的大忌,君羽你擅自出去,就算不是私逃也觸及了宮規。你心浮氣燥,守孝期間屢屢犯錯,哀家要是不治你的罪,難平眾怒……”
“太后!”王神愛立即屈膝跪下,極力幫她求情,“公主年少無知,請您念在先皇的份上饒她這一回。下月雞鳴寺祈福,太后年事已高,不如讓公主代您前去,一則理應杜除邪穢順應天道,二則也可以代功贖過,豈不更好?”
沉默半晌,太皇太后輕呷一口蜜茶,合蓋道:“唉,既然這樣,哀家就罰你在明堂面壁一個月,將《華嚴經》抄三千遍,對著菩薩好好思過。下月祈福之前,沒有哀家的旨意誰也不準放你出來。”
“是。”君羽磕頭謝恩,俯下身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釋懷了很多。
也許,在這個時候,需要的也僅是一個人靜一靜。
此時,烏衣巷內沉寂如死,氣氛悶得人有些發慌。一雙皂靴在眼前踱來踱去,步履緩緩濁重,拖在燈下深長的暗影。
那雙腳徒然一滯,穿絳紫便袍的男人回過頭來,沉聲問:“你剛才說什麼?”
燈影肅殺,白衣公子跪在地上,露出背部清峭的線條。他仰起下頜,微微躊躇著說:“孩兒不想成親。”
話還未落音,四周已經引起一陣騷動。童僕侍婢們交頭接耳,相互竊竊私語。裹著鼠錦披肩的女子快步走過來,髻上的簪子紛搖亂晃。她橫身擋在老者面前,回頭拼命使眼色:“三哥彆氣,年輕人心高氣傲,說一兩句糊塗話,過陣子就好了,你哪能跟他當真。子混,還不過來認錯?”
跪著的公子依舊沉默著,一言不發。僵持了數久,男人揮手推開謝道韞,疾步走過來,沙啞著嗓子問:“你再說一遍。”
謝混抬起頭,烏沉沉的眸中映著燈影,一字一字,毫不猶豫地說:“我,不會成親。”
啪!脆聲乍起,他的面孔被摑得偏到一邊,黯白的臉頰上浮起五道指痕。
謝琰喘息著,聲音低沉的以近嘶啞:“我謝氏一門清譽,怎麼生出你這個不肖子?這等背信棄義的話,你也說的出口?你想退婚,除非我死了,否則門都沒有!”
謝混仰起那張淡漠的臉,依舊慢條斯理地說:“爹您儘可以的發洩,但話我擺到前頭,不管是誰家的女兒,我謝混都不會娶。”
“那袁家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跟袁山松交代?這親事訂了二十年,憑你一句話就想毀了?說出去,你讓外人怎麼看咱們謝家?”
“哼,一樁沒影的婚事就能挽回謝家的臉面?若真是這樣,我倒寧願從來不姓謝。”他唇角微挑,說出的每個字都咄咄逼人,帶著不肯妥協的微蔑。
謝琰怒極反笑,一甩團錦袍子的衣袖:“好,好。你翅膀硬了,本事大了,連祖宗都敢不認了。要是真有天大的本事,去年先帝賜官,你為什麼不收?整日不學無術,只顧著吃喝玩樂,靠著祖輩糟蹋銀子,還敢有臉說不姓謝?”說完氣的命令左右下人,“去,把家法拿來,老夫今天打死這個孽障,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婢女們都聳著腦袋,誰也不敢吭聲,只是拿肘撞著互相推委。這些小丫頭平日暗慕謝混,私底下撞見都羞的滿面潮紅,哪還捨得見他捱打。
謝琰見沒人肯動,越發氣的面色鐵青,轉過身,親自去取牆上御賜的寶劍,拔鞘氣沖沖地過來。謝道韞見狀立刻撲到謝混跟前,用身子擋住他:“三哥,有話好說,這動刀動槍的成何體統?”
“你問問他,眼裡哪還有體統?上次公然頂撞先帝,這次又藐視家法,這種目無君父的東西,留著還有何用?”
“住手……咳咳……”庭外傳來一陣咳嗽聲,謝玄扶著門進來,興許是走的太急,披著的裘衣已然滑落,落在門檻外瑟瑟吹拂。他緊走幾步,猶帶著外邊的風寒,那張端方闊長的臉雙顴凹陷,已經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樣子。
“三哥,咱們家雖說風光榮耀,到底已經不比從前,自從我辭了軍職,身子一直不見好轉,怕也熬不了幾天了。子混畢竟是一脈單傳,流著叔父的骨血,由他掌領北府兵的軍權,我也放心。等過段日子,我就向朝廷上書,先給他一個軍職。至於和袁家的婚事,不如先放一放,我去託王珣給袁山松說和,你看怎麼樣?”
謝琰微微一愣,赤紅的雙目看著前方,過了半晌方轉眼,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謝混。從側面望去他雙膝跪地,唇緊緊地抿著,眼中神情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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