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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噠噠噠”一串機槍子彈掃在了他的腳下，其中的一發打在了牆上，反彈回來的子彈收到柔軟的布條的阻擋，有氣無力地落在了地上，扎伊採夫剛跨出去的那一隻腳立刻就收了回來。

這個時候他的心開始“砰砰”地跳：我的嗎啊，太險了，太危險了，差一點就……他覺得左邊胸裡面的那個東西不安分地跳動著。真是越想越後怕，扎伊採夫接連後退幾步，頭上的汗水都已經滲了下來。

“轟！”

這下由於扎伊採夫神經過於緊張，馬利諾夫斯基最先反應過來：“反坦克手雷？”

驚魂未定的扎伊採夫還知道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一下就癱在椅子上，腦子裡就像粗心的電影放映員將帶子放倒了一樣，回想著剛才那驚險的一幕：

那顆子彈，就是那個離她最近的那顆，幾乎是擦著他舉起槍的左臂與胸間的那一點空隙穿過去的，簡直就像是電影裡的特技效果，啊，真是上帝顯靈了，看來我回去是得讀讀聖經，我的媽呀，真是太巧了，打在腳下的那三顆子彈剛好從左腳左邊、兩腳中間、右腳右邊打了過去，真是太驚險了。

他頓時想到了最敏感的詞彙：死亡。

他現在才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就在剛剛那麼一瞬間，死亡已經籠罩了他，死神就在他的身前。想到這裡，背上的汗液就不停地滑了下來，粘在軍衣上，弄得扎伊採夫很難受。他的臉色慘白，就像一個感冒病人，他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都變得遲鈍，握搶的手心裡的汗液使得手槍差點滑到地上。

“就那麼一點，我要是往前面再走一步就完了！”扎伊採夫不停地重複這段話，現在他心裡的僥倖已經完全被恐懼佔領，死神就離我那麼近！而且可能離我更近，可能會把我帶走！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立刻意識到了他所處的環境：他可能在任何時刻在任何地點被任何一顆子彈擊中，其實只要一兩顆子彈就足以讓他喪命了。他的額頭滲出了汗水，他用手把它揩乾，他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也沒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在盯著他看。

我，我這是怎麼了，我在害怕嗎？我在恐懼嗎？不！我怎麼能害怕呢，我是軍人啊！

他敏感的神經好像隱約地聽到腳步，他急切地目光正四處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但是無用，因為它已經巧妙地藏了起來，藏在了扎伊採夫的心裡。沒錯，那是死神的腳步！

他的頭揚了起來，為什麼自己當初要參軍？他很後悔，當時一時的激情澎湃，熱血沸騰，現在足以把他的生命吞噬。

生命，生命對我意味著什麼？他的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胸前，摸到了時刻放在胸前的那隻口袋裡裝著的長方形塑膠片，他笨拙地解開釦子，手在微微的發抖，一般人不仔細看看不見，但是他感覺得到。

那是一張照片，站在中間的那個高大、英俊的小夥就是他，旁邊是他的女兒和他的妻子。

“噢，我的伊里奇。”他痛苦地說著。

不行，我不能這麼想。我是軍人，這是戰爭！

我不是為我一個人，我要為全旅兩千多人負責啊！他們都有家庭，他們也有生命！我在為祖國作戰，他養育了我，沒有他哪裡來的我！我也是在為伊里奇而戰鬥啊！

想到這裡，那顆心臟的跳動似乎沒那麼積極了。

如果我在死亡面前膽怯，那麼它就將真的屬於我了。

他把手槍擺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塞進胸膛裡的那隻口袋。他必須要休息。他自己意識到，他不得不休息，不然他就完了，他的精神就完了。

他甚至感覺到周圍空無一人，四周都是空白，或者說是黑夜，他旁若無人地站起來，走進了指揮部的內室……

第十五章　蘇聯萬歲！（1）

扎伊採夫一頭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在戰爭年代能找到這樣的不被戰火破壞的草坪是很難的了，不過這家農戶看起來是個細心的人，應該不是哥薩克。他躺在那裡，耳畔是時刻沒有停息的槍炮聲，但是在他聽來都那麼遙遠，現在他要安靜地在這段時間裡調控自己的心情。

扎伊採夫從帽子裡的夾層中取出來了那封信，那是伊里奇在他回到部隊後給他寫的第一封信：

親愛的扎伊採夫：

自從你走了之後，我的內心一直十分孤獨，遙望著窗前的樹林和落葉，還有寧靜的小溪，我想起了你。我想起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就在那片白樺林下面，你摘了一片葉子遞給我說：“這種葉子是永遠不會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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