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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越自己也覺著不妙。
不知道為什麼殺意渙散,頻頻走神,精力集中不起來,這些都是樂師拼鬥中的大忌。
他明明知道,卻身不由己,甚至忍不住被對方的琴聲所吸引。
因為對方的琴聲會叫他想起那些快樂的事。
當年家中條件並不寬裕,他第一次得到了屬於自己的古琴,如獲至寶,一夜幾次坐起,將枕邊的琴摸索過來,抱在懷裡。
他的琴聲令聽者交口稱讚,岳父認為他是個志趣高雅的人,有意將愛女許他為妻,夫人悄悄跑來相看,隔著窗子聽他彈了一曲,回去後便紅著臉應了親事。現在想來,那時候日子是何等的甜蜜。
最幸福的時刻,莫過於他成為樂師之時。
可就像登山一樣,他登上了最高峰,也意味著上到了最高處,從此之後不覺迷失了方向。
這時候,他聽著文笙的琴聲,回顧來路的艱辛和快樂,心中突起一念:“我在做什麼?我已經是樂師了,苦練琴技近二十年何其不易,只為一個甲等學徒的虛名,便將一切隨意葬送,我熊越是被什麼矇住了雙眼,做出這麼傻的事來。”
這種種雜念紛至沓來,其實也只是一晃神的工夫。
熊越不覺間殺意消散,兵敗如山倒。
這時候下墜的虎嘯臺已經停在了離坑底一丈四五尺高,那隻猛虎全力一撲足有丈餘,尾巴幾乎是貼著平臺之下掃過。
上面的眾人在等著這場賭鬥中的失敗者掉下臺去,被老虎撕成碎片。
原以為掉下去的必定是顧文笙無疑,誰料現在看來,那熊越雖是樂師,忒不頂事,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怪不得會在同樂臺的比試中輸給顧文笙。
在座的除了楊昊御和潘先生多是習武之人,離得又遠,受這一曲《伐木》的影響要遠遠小於熊越,他們很快自那愉悅的琴曲中掙脫出來,探頭望著平臺上的兩人,口中嘖嘖,等著看那既將到來的刺激一幕。
誰知出乎他們意料,熊越明顯是輸掉了賭鬥的那個,可他全不像之前那些賭鬥中輸了的樂師,一點兒遭了反噬的模樣都沒有,在平臺上穩穩坐著,竟然還能彈琴。
時間足足過去了一刻鐘,賭鬥的兩人竟然形成了一種勝敗已分的僵持。
就這麼完了?
鳳嵩川“騰”地站起來,氣急敗壞喝道:“放,再往下放!”
那平臺再往下放,就是要將兩個人送入虎口了,這已經是壞了規矩,但大皇子楊昊御和那潘先生不說話,此時便是鳳嵩川最大,負責操縱機關那人聽話地向下一扳,機括聲“咔咔”連響,文笙和熊越所呆的平臺登時又往下沉了四五尺。
距地面不足一丈,這已經是猛虎能撲到的高度了。
一直沉浸在《伐木》中的楊昊御此時突然醒過神來,叫道:“慢著!”
可惜已經太遲了,此時那隻猛虎眼見獵物臨近,猛然一躥而起,向著臺子上的兩人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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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行船欸乃
猛虎一躍而起,向著平臺上的兩個人疾撲過去。
腥風大盛!
眾人驚呼聲中,文笙沒有躲,她運力於右指,對著琴絃靠近嶽山的部分猛地彈出,左手以指腹對準徽位,輕快疾點。
“錚”!她膝上的琴發出一聲清脆空靈的泛音。
泛音清越,在古琴中自來有“天地人”之說,泛音為天,散音為地,按音為人。
對面的熊越一哆嗦,自迷茫中醒了過來,說實在話,他彈琴二十載,還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響的泛音。
也不知是由於文笙的這一聲琴響,還是那老虎本來就撲得偏了,它龐大的身軀貼著平臺旁側撲了個空,尾巴如鋼鞭一樣掃過去,帶動的疾風吹得臺上兩人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只是個開始,那老虎看出來餓得狠了,氣勢驚人,一撲不至,落地之後第二撲緊跟著就會到來。
更可怕的是,那機括一時未停,平臺還在繼續下沉。
熊越一時面如死灰。
被《伐木》激起的懊悔,即將葬身虎口的恐懼和這些天對文笙的恨意交雜於心,熊越兩眼赤紅,漸漸染上瘋狂之意,突然丟了琴起身,手在小腿旁邊一摸,摸出一把半尺長的尖刀來。
這是他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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