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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錯過了太陽,所幸沒錯過月亮
各位讀者,從今天起,我每天上午坐在電腦前打字(除非遇到特殊情況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理),把過去和現在發生在我身邊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以及我的感受報告給大家,以說明一個關於飲食男女的基本道理。然而這個所謂的基本道理究竟是什麼,連我本人至今不甚明白。也許我和讀者一樣,要到事情全部結束時才能徹底明白,也許我會越說越使人糊塗,白耽誤了您的工夫——恕我把醜話說在前面。
我先談談我的成長經歷。二十三年前,我本是一名不良少年,曠課、抽菸、打架、搗亂,除了不敢交女朋友,什麼壞事都敢幹。我想,這不能完全怪我,我父親早年死於武鬥,母親剃過“陰陽頭”,是人人唾棄的“破鞋”,我被“託孤”給外婆管教,外婆雖然會念經,但上了年紀,不識字,怎麼管得住教得好我這麼頑劣的男孩?
那時是**,我如魚得水,鬧得實在太不像話,夜裡躺在床上睡不著也會捫心自問,我將來會不會因犯罪被公安機關關起來?當然,我只是怕在夜裡,怕在午夜夢迴,到了白天,我照樣幹壞事。
我們廠子弟學校從小學到高中一條龍,學校是潘多拉盒子,可以把我捂著不至流入社會滋事,所以我不費吹灰之力進入了高中。接手我們31班班主任的語文老師叫朱玲,據說帶班很有一套。她的個子很高,頭上扎著兩條辮子,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第一次走進我們課堂時的裝束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衣配一條蘋果綠短裙,裙子盪來盪去,我發現她是個“翹屁股”!
朱老師上課說一口純正的京片子,這太令人興奮了,我們何曾聽過這麼美妙的聲音?她給我們講毛澤東《湖南農*動考察報告》(節選),唸到農民對白,卻是一口地地道道的長沙話。下課後大家圍著她,我傻乎乎問道:“你到底是我們長沙人還是北京人?”她說她是生長在北京的長沙人,在家與父母一直說長沙話,接著她又掉了一句長沙話:“你以後上課再亂坨,我就蠻你的坨!”同學們一鬨而散,哈哈大笑。
朱老師就住在我們附近第20棟,很快與同學們混熟了,成了地地道道的“孩子王”,所有的男同學都巴不得為她效勞。
有一天夜裡,我已上床睡覺——那時我們沒有夜生活,睡得很早,她鬼鬼祟祟敲響我家玻璃窗,嚇我一跳,只見她招招手,示意我快出去。我在黑暗中摸摸索索,生怕驚醒外婆,偏偏碰倒一把不長眼睛擋路的小竹椅,我趕緊扶起椅子,蹲下屏住呼吸,直到外婆翻了一個身兒又開始打呼嚕我才貓著腰溜出了屋。
月光如水,地上兩塊身影似乎也溼透了,朱老師一把將我摟進她的懷抱,問我冷不冷,我說不冷,她說好,隨後拉著我來到一堵矮牆,努努嘴,說:“你翻過去,牆那邊鋸木場門外立著幾塊木板,我白天看好了,你替我搬過來一塊,我要用來拼床板,你千萬小心,別摔下去,我在這裡接應、望風!”我點點頭哎哎哎,推開她,正急著給她露一手,我像猴兒似的爬上爬下,“那塊薄薄的床板從此哼哼唧唧每天夜裡跟我叫苦,”你聽聽——朱老師後來對我這麼說,她說話多有意思!
還有更有意思的呢,我曾經認真地問朱老師,為什麼我這麼壞,卻在她眼裡“聰明可愛”,她一雙眼珠子滴溜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突然停住:“說來話長,我認識你不久便發現你的額頭有一塊月牙形傷疤,怎麼這麼巧呢,我斷定你就是我失散的弟弟——”
“你騙人,”我撲過去放肆撓她的癢癢,“我的額頭根本沒有什麼月牙形傷疤!”是的,朱老師就愛騙人哄人,她是一位美麗的謊言製造者,滿嘴花言巧語,儘管我知道不可信,但還是喜歡聽,特別喜歡聽她晚上坐在院子抱著她的女兒圓圓給我們現編的故事。
朱老師不大在乎我的語文功課好不好,她說,那些乾巴巴的課文盡是大道理,小意思,不學也罷,卻規定我讀她所喜愛的中外文學名著。一物降一物,她準是我的剋星,她說什麼是什麼,我不敢不依,我覺得被朱老師管著好幸福好甜蜜。
冰心寫的《寄小讀者》是我讀的第一本課外書,我先是逼迫自己讀,讀完一遍又讀一遍,我居然淚流滿面,心腸變軟,好像變了一個人。外婆見我在家看書不出去闖禍,高興得不得了,她對我那幫“狐朋狗友”得意地揚揚手:“去去去,我們家大發愛學習了,你們別來找他,回自己的家吧!”
“一隻小老鼠也值得我們愛嗎?”我問朱老師。
“當然,仁人愛物,我們的生活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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