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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那婦人捉住我爹的腳大哭起來,央求放過她的孩子。你可以相像,沒有月光的夜晚,一個脖頸汩汩冒著先血的婦女匍匐在你腳下抓撓,那副場景真是淒厲又恐怖。就這樣僵持了許久,不知為何,我爹看那嬰孩大大的眼睛,終於不忍心下手。答應放過她的兒子──大人已經死了,孩子還小。換個環境,他什麼也不會知道。那婦人得到承諾,又瞪著我爹看了半晌。確認我爹所言非虛,才依依不捨地閉住了雙眼。我爹這才從她懷裡把孩子抱起來──不抱還好,一抱起來真令人毛骨悚然──那個婦人身體已經僵硬,分明斷氣半天了──可她片刻前剛剛嚥氣。剛才苦苦央求我爹的是誰?“
可嘉入神地聽著,在這緊要關頭卻不忘將允之繼續緊緊抱住。
允之嘴唇顫抖,彷彿見到了當年景象:”這一切無法解釋,只能說母愛如海。我爹後來匆匆抱起嬰孩,交給別人送養。“
可嘉感嘆:”又是李家哪方政敵?下場如此悽慘,婦孺均不得安寧。“
允之遙望夜空,彷彿見到當年景象:”若是政敵也就罷了──讓我爹良心不安的在於,根本不是政敵,而是皇上得寵的妃子而已和她的孩子──就是劉氏。只因劉氏既未投靠謝家又未投靠李家,她那可愛的兒子貞就成了眾人的眼中釘。當時劉氏本被誣陷判刑,可皇帝念舊,末了又要赦她。李謝二家深恐劉氏東山再起,江山落到小皇子貞手上,紛紛下了格殺令……可嘆我爹早於北府鎮的殺手行事,可任務終究沒有完成,甚至違背羽衛隊宗旨救了不該救的孩子……早知如此,何不晚行幾步?從此被羽衛隊除名追殺──帶著我。我娘已經過世。記事起,我就隨爹東奔西走。名字已經改了很多,逃命是我們的本能。我討厭和別人說話,不想給爹和自己增添麻煩……“
說到一半,藍允之發現可嘉摟著他的臂彎分外僵硬,也不再附和他的故事。擔憂地回首看去,卻見可嘉神色凝重地問:”謝枚說的就是這件事?“
”你聽見了?“允之眼中閃過慌亂,但還是鎮靜下來──事實就是這樣,掩飾又什麼用?”是。……我爹也是羽衛隊員,卻是個逃兵,還殺過婦孺。你……可嘉,我一直瞞著你,這是我和爹的心頭傷。不知從何對你講起。你會嫌棄我們嗎??
藍可嘉並未正面回答。平靜的面容下掩飾著暗濤洶湧的心。藍允之只知道他臂彎僵硬卻不知他內心冰涼,只知他聽得入神卻不知寒意早已深入他的骨髓。
他想像著劉妃血漿迸流的慘狀,只覺得那是一幅詭異得近乎邪說的畫。
而他,就是畫裡的一個主角。他就是那個嬰孩……他就是貞!
那個慘死的女人是他娘!
最終,藍可嘉還是強行裝作平靜地問:“允之……藍尚有無告訴過你,我為什麼會頻頻遭受追殺?”
允之眼神一跳,彷彿明白了什麼。驚恐地看著他說:“沒有。怎麼了?”
148 急促紊亂的喘息和激烈的心跳
策馬狂奔。一溜人馬一騎絕塵。
馬上的人雖然身份金貴,但如今沒有第二種工具能夠比汗血寶馬更快。
謝枚不停揮舞馬鞭,比馬兒更痛。
日夜兼程,一句話也不講。天黑之後才停下來。隨隨便便地靠樹坐了,接過樓妙然的遞來的水,喝了一口就吐掉:“上酒。”
上酒?喝得酩酊大醉還怎麼騎馬。
但樓妙然就是這樣聽話到縱容。縱使心裡不願,還是找了酒來,遞到他手上。
謝枚卻沒喝,抱著酒壺發愣。問道:“妙然,如果你是謝桓,你會怎麼做?”
銳利的眸子在謝枚面前卻只是乖巧。低頭順眉是他在少爺面前一貫的姿態。樓妙然不答。
另幾名隨身保護的廷尉軍四下散開,隱在夜色裡暗中保護。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他們二人。
“為什麼不答?你想說謝桓做的不對?喜歡一個人就想方設法把他留在身邊,這不對?”
樓妙然沈默片刻,說:“喜歡一個人,我就默默看著他。他開心,我就開心。現在世子大人與靳嵐。別說戀人,恐怕連主僕也繼續做不下去了。”
“做不了戀人,寧可不做主僕呢?”
“……我不願意那樣。”
謝枚順手拽下一朵野花把弄,細長而美麗的眼睛斜看住他:“今天我和藍允之說的那些話,你覺得我做錯了?”
樓妙然此時很誠懇:“若藍允之從此再也不理少爺,我最開心。”
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感情。但是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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