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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孃親見我走了神,便道:“這件事你聽聽也就過去了,別太放在心上,說是同沈氏有關,也不過是眾人揣測罷了,不能太當真。”
我就算時時刻刻記掛著又有何用,當前連出個門都困難。我孃親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與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季蘭起身同我道別,便隨我娘一起走了。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日頭不斷西沉,一點點餘溫也都散了。我裹緊了身上的毯子,慢慢往書房走。最近腰痛得有些厲害,坐一會兒便累了,本打算畫完園子裡的迎春花,可只畫了一半就倦了,工筆耗費工夫,一天到晚慢慢畫,時間也變得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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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天便暖和了,西京的春天素來短暫,外頭好像也無甚要緊事,皆與這平靜春末一樣,乏善可陳。空寥寥的園子裡等這春花一敗,便只留得蓊鬱綠葉,四下寂然。葡萄藤蔓爬上了花架子,密密地搭起來,一日堪比一日繁盛。
邊疆戰事似乎是消停了,我怕趙偱身上又落了傷,也不知疼惜自己。總有訊息來,說趙將軍快要凱旋,可我一日日盼,歸期卻像投在芙蕖池裡的一片倒影,虛得慌。
近來晚間入睡困難,醫官囑託要儘量側著左邊睡,可卻總是覺得憋悶,不舒服得厲害。半夜裡常常腿抽筋,一陣疼之後便是有些發冷的麻木。身子越來越沉,總是走一段便覺得心慌氣喘,胃裡也總是撐得難受,卻又不好不吃,只能多添了幾頓,每餐吃少一些。
隨著天氣越發熱,心情煩悶也是常有的事,但有時摸一摸肚子,沅沅會突然翻身,或是踹兩腳以作回應,便又覺得無比告慰。七八個月的時候,我便時常念一些詩文給她聽,末了我低下頭輕聲問:“沅沅可聽得到?”她便翻滾一下以示回應。
我期待她的降生太久太久,太想見到她,以至於總是夢到她。那日我夢到沅沅伸著小手向趙偱要糖吃,趙偱不給她,她便坐在地上撒潑賴皮不肯起來,末了趙偱彎下腰去揉了揉她的頭髮,她便撅著小嘴同趙偱說:“爹爹是壞人,爹爹是壞人。”趙偱便無可奈何地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帶她去買糖吃。她將小腦袋擱在趙偱肩上,蹭了趙偱滿肩膀的口水。
後來我醒了,便越發覺得她面目模糊,再也記不起夢裡面沅沅的模樣了。
我伸手再摸一摸肚子,她動一動,這才放下心來。自此我越發小心,生怕有什麼波折,外頭的事也不再打聽,只一心一意地等著沅沅出生。但越是臨近產期,府裡卻越發熱鬧起來,好似先前都不知道一般,這會兒約好了一起過來道喜。
先是成徽,遣人送了許多各式各樣的小物件來,花花綠綠摞了一箱子。我在裡頭找到一隻錦盒,開啟來是暗紅色的錦襯,一枚精巧的長命鎖安安靜靜地擺在上頭,被襯得很是秀氣精緻。他素來比我和孫正林有心,可近幾次送的禮卻總是有些太過了的意思,我不打算收,便說讓送禮過來的小廝給帶回去。可小廝卻回道:“我門家大人說了,長命鎖乃是求吉求平安之意,沒有退回的道理,還請少夫人收下。”
我被他說得一時語塞,竟還真找不到退回的說辭。本以為這便算了,但過了兩日,卻又有東西送過來。我便只好同小廝道:“麻煩轉告你們家大人,這麼送不大合適,下回若是要送東西,便請他自己來,今日的就請帶回去罷。”
我曉得成徽不會來,按著他的性子,是絕不會輕易登門拜訪旁人的。若是知道了今日這話,他便會曉得,我這是不願再收禮的意思。
緊隨其後便是以前的一些同僚,也陸陸續續地過來道了喜。那日我在前廳剛送走幾個人,便看到冷蓉著一身常服,拎著幾盒點心,從外頭走了進來。
我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未見過她了,只知她住在官舍。至於她與誰走得較近,又或是在朝中混得怎樣,便一概不知。她這個時候來又是什麼意思?我百思不得其解地又坐下來,拿了擱在一旁的扇子扇了會兒風。外面的蟬鳴聲一點消停的意思都沒有,沅沅在肚子裡翻了個身,似乎又懶懶睡過去。
外面蓊蓊鬱鬱的樹葉紋絲不動,風都停了,額頭上不住地往外沁著汗珠子。冷蓉坐下來,將點心盒擱在茶几上,慢悠悠同我道:“孕期辛苦麼?”
我不曉得她此番過來是什麼意思,便反問回去:“冷監丞以為怎樣才是辛苦,怎樣又是不辛苦呢?”
她輕笑了笑,也不回我,只說:“不給杯茶喝麼?”
我坐著有些倦了,府裡的小婢這會兒也不知去了哪裡,前廳空空的,一眼望向外面,地上像是幹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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