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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和大家一樣,能有一個家啊!”他心裡像被什麼拽了一下,想哭,可眼睛卻很澀,“我父親因歷史問題被關押了十多年,是什麼問題,父親自己也說不清楚,說是讀書的時候,稀裡糊塗地參加過一個叫什麼三青團的組織,是學校組織他們參加的,父親當時也沒有考慮過參加了這個組織會有什麼後果,沒想到這居然就成了問題。母親又因憂勞成疾,在一次批改學生作業時突然口鼻流血昏迷過去,就再也沒有醒來……”
“你別……別去想這些難……難過的事。”她只是反覆地說著這句話,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她從他的眼底下看見了那深藏著的憂鬱,身子就不自禁地顫慄了一下。
這處傳來公雞“喔喔——喔——”的啼聲,嗓子有點破裂,有些啞,不像平日那般珠圓玉潤。在這清晨的山野裡,尾音拖得長長的,聽起來竟有點顫抖,有點淒厲了。
“我別無選擇,只能下鄉,”他又說,“我弟弟在我下來後沒多久,就也被下到了郴州紅旗農場。”
“怎麼你弟弟也要下鄉呢?”她問。
“其實,按當時政策,每家每戶有一個下鄉就行了,然而學校為了完成下鄉指標,硬是動員他下了鄉,也許是還考慮到他家裡沒有人照顧吧。我不知道弟弟一個人當時是怎麼收拾東西、打點行裝的,但當時的困難可想而知,他一定比我艱難得多,他才不到14歲啊!”
她沒有吭聲,如遭雷擊一般木然地佇立在那兒,恍惚聽見靈魂深處咔啦一聲巨響,心裡像刀割一般的疼。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瓷白的玉牙把下唇咬出幾點血紅的齒痕。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只能無奈的活著,”他說,“什麼是無奈?知道這事是不合理卻沒有法子去改變,我們沒有辦法支配自己的命運,就只有努力讓自己去適應。”
“其實,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她嘆了一口氣,“我父親被打成右派,他相信自己一生可以做個正人君子,憑良心處事,他要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的做人,但是他卻沒法辦到,自然我們一家也就遭殃了。”
“我知道我們下來的人中,大多是家庭有問題的,以我們隊知青來說吧,八個人全都是出身不好。”他說。
“我只是不明白,難道家庭出身能由自己選擇?既然不能選擇,為什麼非要這樣對待我們不可呢?”
“這是沒法說清楚的事。不過,我記得陳毅副總理說過這樣的話:‘對剝削階級出身的青年學生,不應該片面強調他們的家庭出身問題,出身於剝削階級家庭的青年並不妨礙他們成為革命者。’”
“是嗎?這真是陳毅總理說的嗎?”她睜大兩眼望著他。
“這是1961年在《中國青年》雜誌上刊登的,這篇文章我看過好幾遍,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不過,到了現實生活中,就變成了兩回事。我們都活得很不容易,每前進一步,都需要比其他的人多花費一倍甚至好些倍的勇氣。”他說著便又埋下頭去作畫,他在那幾棟泥牆青瓦的農舍前面,用紅色的水彩畫上幾叢美人蕉,如*蒸霞一般,是那麼熱烈,那麼生趣盎然,充分抒發了他對理想與生活的追求,呈現出他內心世界的豐富情感。
她一眼不眨地瞧著,心被他的才華和堅韌所打動。她忽然覺得她就像一座山,沉默、挺拔而有力量,而自己則像一條小河,水花四濺地繞著山根往前流,就有如他畫著的畫,山有水才顯得潤澤,水有山才顯得靈秀。她深深地感到:她需要他!這些,也許只是一個夢,只是一個僅屬於她的秘密的期盼。於是她抿住嘴,把臉兒微微揚起,看著他用畫筆塗抹著那泛出些許綠色的遠遠的群山。
第四章 發現一條反動標語
十三
吃過中飯,大家正準備回房休息,公社宣委唐衛東一臉嚴肅地跑來,要知青趕緊去禮堂集合開會。唐衛東是個三十多歲頭剪著短髮的女幹部,平日就很難見到笑容,老是板著一張冷臉子,這會更是態度凜然,寒氣逼人。她看著大家說:“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千萬要忘記階級鬥爭。’就是教導我們時時刻刻要繃緊階級鬥爭這根弦,要嚴防階級敵人的搗亂破壞。”她說著停頓了一下,空氣似乎很緊張。
知青們都惶恐地低著頭,兩眼射出火似的光芒。
她接著又說,說得那麼痛切,那麼慷慨激昂,指陳利害:“階級敵人是不會死心的,一有機會就會跳出來。比如說今天吧,就在公社前面那個山坡一塊石壁上,有人用粉筆寫了:‘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的反動標語。你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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