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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橪偶爾一轉頭,嘖嘖出聲:“洛洛,你這臉色青青白白的,太嚇人了!”一面遺憾的搖頭,一面“忽”的,卻靈猿一般縱身躍了下去,將蘇大小姐一人撂在了房頂上。煙洛氣得肺都炸了,“喂,我還在上面呢!”
“我知道啊!”葉橪的面孔在淡淡的暗中模糊不清,聲音卻是明顯的憋了壞笑。
“放我下去!”
……
“放我下去!”
……
“撲通,嘭,哎喲……”一陣風聲一陣悶響,中間夾雜著葉橪的哀叫:“你這女人瘋了麼?一聲不吭就敢跳啊?快起來,我骨頭都被你壓折了!”
朦朧中有個小小身影東倒西歪的爬起來,卻是開心得很,“哪裡折了?這裡?”彎下身再下狠手一壓,“你保重啊!”換來葉橪再度慘哼一聲。
葉橪鬱悶極,痛心疾首的指責:“啥樣的女人,養出了你這麼蠻的女兒?罪過啊!”
煙洛頓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盯著葉橪,直瞅得葉橪有些莫名的心虛。驀的,煙洛卻一把撈過落在泥地裡閃閃發光的白瓷酒壺,對著尖細的壺嘴大嚥了一口灼舌的酒,一屁股坐到冰涼的的石椅上,清亮的嗓音飛快地揚起:“我的母親叫作易敏,據說從不吃齋唸佛,有罪過是有可能的。她在我父親蘇耀去世的那一年,也橫了心隨他去了。那一年我十三歲,我投了湖,卻沒死成,也可以說,蘇煙洛那時已經死了。醒來以後,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故事信手拈來,滔滔不絕,總是擺在心坎上的件件樁樁。除了與趙氏兄弟的一番糾纏實在太過私人,她幾乎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她的語調始終未曾提高,在寒峭的夜裡卻漸漸清澈平靜得令人淺淺心悸。葉橪顯然沒料到自己一句戲語引出了她那許多話來,細長的身子先是微微僵了,爾後索性默不作聲的原地坐著,似個入定的僧人。
江南的隆冬透著溼冷,綿綿的寒氣四散流瀉,無孔不入,卻是另一番冰心沁骨的“潤物細無聲”。煙洛一氣呵成,又豪飲了一口燒酒,往事如同烈酒;火線一般沿著喉嚨一路蔓延著燒了下去,突然,她也有些渴望醉了。言語間帶了些無聲的自嘲:“葉橪,我說完了,這故事還算精彩麼?”
良久的靜默,弦月斜倚,彎彎如鉤。葉橪終於開口了,語聲幽幽:“為何要告訴我?”
“早該講了,我們是同伴。”不說,是由於不信任;不信任,愈發的三緘其口。週而復始,她耗得疲憊了,不想再玩躲貓貓的遊戲,所以她選擇坦白。人情冷暖,三分真味,而她欠葉橪一份真心相待,無論如何,這人曾一而再的幫她助她救她性命。擱了酒壺;鎮定的等。要麼,便作同伴,真心真意;要麼,便放他遠走,再無牽繫。
“同伴啊……”一句輕謂,風起處隨了院裡的幾株楠竹沙沙的搖擺,聽不出喜怒。
夜微瀾,鐘聲驟洪,由遠及近的火紅聲響席捲了過來,瞬間震聾了人耳。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霎那,黑暗的蒼穹被流螢的炫彩割成千塊萬塊,無數的玄紫明黃豔紅翠藍;飛昇,炸裂;流星般粲然隕落,豔麗如斯,決絕如斯……
煙洛情不自禁的仰頭凝望,她的髮絲飄揚,她的輪廓被絕倫的光影映照得如同靈魅。那煙火如此動人激越,撞得人心跳躍不已。人世間,終究仍會存留一些真的快樂真的感動,不是麼?興奮得跳將起來;再不躊躇的將小手遞往那個方向,她笑得乾脆而明朗:“不錯,你是同伴!”
葉橪似乎被催了眠,惑人的眼深黑深黑,卻失去了焦距。片刻的遲疑,他靈活的起身,卻將腦袋湊得近近,笑容說不出的誘惑:“洛洛,你終於忍不住向我表白了麼?”
黑線!煙洛怒了,一把推開葉橪,噌噌就往回走,悠悠幾步卻停了下來,轉過身嘆息道:“葉橪,我沒預備要你用同等的秘密來交換。你不必如此急著搪塞!”
葉橪震了一下;微微苦笑:“洛洛,我不過就是一個孤兒,被組織培養,長大後便一直不斷的重複做著一件事,你們女人家最怕聽最厭惡的事。講出來,又有什麼意思?”他孤單的身姿疊著幾橫高瘦的竹影,零碎幾句,壓抑著的,講出口的。幾分虛?幾分真?幾分澀?幾分傷?
煙洛怔了一下,猛地咬緊了唇,有些心疼:原來,他竟是個孤兒。可惜他曾落到的境地,比之自己甚而小豐,定要悲慘千倍萬倍。而自己又何其殘忍,執意著欲揭開他欲隱的傷痛。一時再也無心追究,朝著葉橪的方向低了頭,輕道:“我不該問的,你也不用講了。我,我再也不問便是了。”
一串串炸響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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