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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已經儘量做到低調小心,城中關於我的各種傳聞還是不脛而走。老百姓紛傳裴湛藍已信守承諾尋回未婚之妻,而關於我這個“未婚妻”的各路小道訊息更是滿天飛。我的擁護者們稱我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在裴湛藍仍是一介布衣時便相伴他左右,並最終守得雲開見日出,以自身偉大的人格魅力贏得了裴湛藍的專情不二。而我的反對者,即痴愛裴湛藍的“藍粉”們,以女性居多,則認為我是一狐媚放□子,更稱據可靠訊息我乃青樓出身,靠床上功夫迷惑了裴湛藍,使其對我念念不忘。而我的擁護者們則馬上反擊,認為我雖出身青樓,但潔身自愛堅忍不屈,機緣偶遇裴湛藍,得以脫離風塵,不僅贏得了他的尊重,還成為了他唯一認定的妻,實是一段感人的佳話。兩方各執一詞,吵得不亦樂乎。因傳我的名字中有一個“梅”字,民間便稱我為“梅夫人”。
我出門次數雖不多,但仍是“有幸”聆聽了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關於“梅夫人”的傳聞,這讓我想起了香港電影中的一句臺詞:“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當初我跟蹤裴湛藍勇闖青樓,又怎會想到竟會落為今日被攻擊的把柄。當日的“金梅”成了現在的“梅夫人”,這件事說真卻也假,說假卻也是事實,實叫人無從解釋,我也只能無奈苦笑。
裴湛藍對這些傳聞只是一笑了之,見我有時蹙眉不悅,便安慰我旁人之言莫要放在心上。我心想,你當然不在意了,反正你的好男人形象是保住了。只可憐我,為了你都混成青樓出身了,這下就是渾身長嘴也辯不清了。
一日,裴湛藍下朝後回到家,接我一起出門。在馬車上我問:“去哪裡呀?”
裴湛藍道:“去見翰林院方大人。”
我納悶:“為什麼要去見他?我又不認識他。”
“方大人為人正直,學問也是極高,可謂難得的良師益友。”裴湛藍溫和地說,“他聽說過你,也想見一見你。瓷兒,我既已在朝中為官,有時難免需要應酬些個,我想你慢慢接觸一下也好。”
我心中暗歎,看來我這個野慣了的麻雀也要開始學著扮扮金絲鳥嘍。
到了學士府,管家出來迎了我們進去。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除燕銘九外的朝中官員,我怕因為自己而讓裴湛藍面上無光,舉止行為皆是十分謹慎。
方大人一張國字臉,留著髯須,一開口總愛引經據典,一看就知是位滿腹經論之人。方夫人端莊賢淑,和藹可親,一見面就拉著我,上上下下看過後直誇:“好一個水靈的丫頭。”隨即轉頭衝方大人笑道:“難怪會讓裴大人如此傾心,就連我見了都喜歡得緊呢。”
我尷尬地笑著,心說這官太太說話就是不一樣,明知是客氣話都說得這麼真摯,讓人聽著不信都不行。
我們四人正寒暄著,屋外又走進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見了方大人夫婦齊齊行禮問安,口喚爹孃,原來是方大人的一雙兒女。
方夫人熱情地給我介紹,長女方婉瑜,比我小一歲,臉如凝脂,眸若秋水,長得嬌豔動人,次子方宸是當今太子的伴讀,長相文秀。
裴湛藍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與二人都頗為熟悉。方婉瑜和方宸在我對面落座後,皆抬眼偷偷打量我。
我心想要看就看個夠吧,索性笑著回視他們,他二人倒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方婉瑜羞澀一笑掉開了眼光。
裴湛藍和方大人聊著朝中之事,方夫人拉著我說些女人間的瑣事,我打起精神應付著,方婉瑜則適度地插入一兩句話,既應了場面也不會顯得贅言,舉止大方有度。
眾人閒聊了一陣,眼見天色將晚,裴湛藍起身告辭,方夫人忽然道:“玉瓷這孩子率直誠懇,一點也不矯揉造作,我實是喜歡得緊。老爺,我想認了玉瓷作乾女兒,你看可好?”
方大人撫掌道:“夫人若有此意再好不過,玉瓷與婉瑜年紀相仿,以後可常來常往,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毫無心理準備,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求助地看向裴湛藍,他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似乎示意由我自己決定。
我心念轉動間,想起民間關於我青樓出身的傳聞,恍然明瞭裴湛藍帶我來的用意:我若成了方大人的乾女兒,也就可以破了這青樓出身的傳言。如此想來,認個乾爹娘好像也不吃什麼虧,我便作嬌羞狀道:“玉瓷蒲草之姿能得夫人垂愛實乃玉瓷之幸,以後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夫人包涵。”言下便是同意了。
方夫人大喜,拉我到身旁,摘下手上的一隻碧鐲道:“這鐲子是我家祖傳的,本是一對,婉瑜戴了一隻,這隻就送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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