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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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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用些藥吧,你等等,我去拿。”

就是這樣,再尋常不過的,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我取了發熱的藥膏為他揉背,難免會有些疼,但在阿燊這裡也是家常便飯了。待他覺得舒服了,夜色已深,雨也下得更大。我為他披上衣服,道:“今天這麼從容不迫的,想必公務都處理完了,那就早點歇著吧。說著傳了人來服侍洗漱。才剛忙完,準備讓他歇下,就有個宮女大著膽子闖進來,身上猶帶著水漬,跪下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聽見打雷,煞是害怕,請皇上過去呢。”

阿燊看了看我,我避開他的目光,只作平靜模樣。他想了想,還是對那宮女道:“你去回吧,就說朕累得很,已經歇下了。打個雷而已,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點支甜夢香就是了。”那宮女也就領命告退。我看著她出去,不知她回去之後,蔣韻之或是坤寧宮的管事宮女可會為難她。忽然想到些不相干的事,譬如院子裡的晚香玉,可能經受得住這一場風雨。

我問阿燊:“你不去看看她,就不會擔心麼?”

阿燊道:“從前就是太順著她,一點小事情也要撒嬌,未免就過了。這樣的事情之前也有過,她並不是十分怕,也不必每次都由著她。”

“你去就是了,我不怕打雷的。”我頓了頓,又道,“即便你去了,我也不會追究。”

阿燊道:“不想我陪著你麼?”

我微微一怔,道:“是怕你人在我這兒,心在她那兒。阿燊,在我面前,你不必勉強。”

阿燊苦笑:“莫非我的心,就不能在你這兒嗎?”

我不知他是別有所指還是一時戲言,心中霎時一空,疼得喘不過氣來。他展臂攬住我,在我耳畔絮絮道:“我記得小時候你也害怕打雷的,是什麼時候起就不怕了。”

我順從地倚在他懷裡,有些驚訝地發覺,他的心跳竟很有些快。“很久之前的事啦,你記不記得,在江州的時候,你年紀還小,有一回雨下得特別大,你怕得很,瑟瑟地縮在床角不敢睡。我要安慰你啊,就裝作不害怕的樣子。那天的雷可真響,好容易哄得你睡熟,我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怕了。”

阿燊道:“我那個時候也太沒用。”

我輕笑:“小孩子都會怕的吧。”

阿燊認真道:“可我不該的,既然你害怕,該是我保護你的。”

“那時候你才六歲多一點。”

他將我摟得更緊,聲音中竟是滿滿的心疼:“可是,這麼算起來,你也只有十五歲啊。”

我一時無言以對,記憶的閘門一旦開啟,洶湧的波濤就幾乎將我淹沒。當年的確是很苦的,隨戴先生南下的一路上,我見到過無數死者和傷者,那些亡者特有的惡臭,構成了我記憶中的流民圖。想必阿燊還小,記不得那時候的事情,在這點上我倒羨慕他,那些慘痛的畫面,記不得也好。我勸他說:“都是過去的事,不要想了,快睡吧。”

阿燊這才鬆開我,卻是先看我散下頭髮梳過,再要我躺下,掖好了外側的被子,這才鑽入被中,在我唇上輕吻一下,握住我的手,闔目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六 君實

阿燊突如其來的親暱反倒讓我覺得不習慣,他提起往事的口吻,總讓我以為他是想逃避現實中重疊的高牆。或者說,我看到的是此端的他,竭力試圖與從前的他和我交談,而回避真實的時過境遷。但他的懷舊或者還有個好處:妃嬪可以有固定的太醫,我的太醫是戴君實。

十七八年不見,他比記憶中又高了一點,有了寬厚的臂膀和風霜的痕跡。太醫院是很難進的,四十歲以下可以被選入的人寥寥無幾,若我沒有記錯,他今年至多是三十七歲。

當然,我和阿燊的嶄新身份曾讓他很有些意外,但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也就早已適應。

再見到一位故人,就好像是與流逝的時光狹路相逢。

君實對我來說是哥哥,不像對阿燊,我不必在君實面前掩飾或者回避自己的衰老,白髮和皺紋,都可以被他看到。我年輕時也算不得如何美麗,而今更是人老珠黃,這張衰敗的臉,我甚至已經不願意再怎樣浪費工夫去修補,卻不得不蒙上厚重的脂粉,面對我所選擇的生活。我知道,人總是不會知足的,這是理所當然的代價,甚至連代價都算不得,不過是句高高在上的牢騷。可是這些話,從前我也的確不知該與誰說。對其他妃嬪是不必怎樣交心,對玉彤綠音是不願刺傷她們,對阿燊就更不能提及。而今,有了君實,就都有了解決的辦法。

阿燊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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