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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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不僅是把牛賣了,房子也搭了進去,可是在這麼重的病情下這一點錢夠幹什麼?房子的錢還不夠一個禮拜的醫療費用(農村的房子本來就不值錢,還急著要脫手)。鐵匠也很心痛,甚至組織了一次醫院的募捐,但是還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傷者的父母兵分兩路,父親在老家專門借錢,我可以想象他因為借貸無門在故鄉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母親則在醫院照看著孩子,因為實在是沒有錢進行“全靜脈營養”(這種情況傷者不能吃東西,營養需要透過靜脈補充),她甚至學會了用胃管注射牛奶;但是傷者還是一天天瘦弱下去,而且看不到任何甦醒的跡象。這一天鐵匠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他給傷者做了一個腦電圖: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傷者還有腦部的活動,他開始勸傷者的母親放棄。但傷者母親唯一的回應是當天拿出了賣血的錢要求再給兒子注射一次靜脈營養。那一天肇事司機一方終於出現了,確切地說不是肇事司機,而是他的代表——一位律師。而我正好在場,目睹了發生的一切。我得承認雖然無數次見到那位母親,甚至有時候當我來得很早的時候會看見她由於沒錢住不起任何旅館(也許更確切地說是為了節省每一分錢),也住不起“加床”(為照顧患者必須徹夜守候的家屬們可以付一點錢,讓醫院放一張床在患者的旁邊,很多人可能經歷過),因而蜷縮在兒子腳頭的情形(她是那麼小心,生怕觸動了維繫兒子生命的任何東西,在那個時候她總是顯得格外弱小),但是那是我第一次仔細地端詳她,端詳她竟然可以爆發出那樣的力量。律師來的目的十分明確:勸家屬放棄治療,顯然治療費用最終會轉加到肇事司機身上,他不願意在這個無底洞上浪費自己的金錢了(這更證實他對醫院發生的一切其實瞭如指掌,而且他不是真的沒錢,至少他有錢請律師)。他甚至帶來了一個我的同行(我必須這麼稱呼他,雖然我十分不情願),這個同行的診斷是患者已經腦死亡。律師甚至提出如果家屬簽字放棄治療,停止呼吸機的運作的話(鐵匠出自憐憫會願意這樣做的),他們可以馬上給一定的經濟補償,比如說兩萬塊錢。母親對他的回答是把熱水瓶摔在了地上,讓他們滾。熱水瓶摔碎的聲音引來了圍觀,而飛濺的熱水和玻璃屑讓律師退了兩步,他幾乎就站在門口了,但是他並沒有放棄,而是試圖透過增加價碼讓母親心動,這時候母親突然發瘋了一樣對他又咬又打(這一刻她簡直像一頭發了瘋的母獅),並且把他推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病房外醫院走廊的水泥護欄上,幸好走廊是封閉的,護欄上的鋁合金窗戶救了他的命,不然他早就變成一具要我解剖的“高墜”了。我得承認母親這樣做不合法,他對一名法律的象徵:律師進行了人身攻擊,而且這一次人身攻擊是如此的嚴重,以至於後來我從鐵匠那裡得知律師斷了一根肋骨(當他拿著X光片哎喲哎喲的時候,據說一個性格直爽的護士罵他活該)。所幸的是我沒有聽說這名律師提出任何訴訟(這應該是他的強項,看來他還是有良知的),我或者我的同行也就沒必要為他寫一份鑑定書了;我很慶幸這一點,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必須實話實說,但那會讓我心裡不舒服好幾天。但是我也得承認這是母親在那種情況下唯一的選擇,這場較量是如此的不平衡:傷者家屬忙成了一鍋粥,甚至來不及拿著已經到手的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去起訴肇事司機(這種情況及時起訴是有必要的,法官可能可以進行財產保全或者凍結賬戶之類的處理,這會比我的鑑定書直接而且有效得多);而肇事司機一方則以整待暇,選擇了一個最好的出擊時間。律師顯然和母親在對法律的瞭解上不是同一個重量級,我甚至覺得他在一開始和母親談話的時候有一點貓戲老鼠的成分,但母親最後的爆發讓他自己成為了一隻狼狽的老鼠。當律師最終離開醫院的時候,母親好像是一個剛打完仗的戰士,突然癱軟在地上,她甚至來不及整理自己在扭打中因為釦子脫落而暴露出來的胸懷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得承認,那一刻我的眼眶紅潤了。我不知道是什麼發揮了作用,當然我不相信神鬼,但是奇蹟慢慢地發生了。在一個月零兩個禮拜的時候,兒子可以自主呼吸了(鐵匠是一個如此性急的醫生,以至於每天都會把呼吸機停掉觀察一下患者是不是能夠自主呼吸了,我甚至有一次發現他一天之內這樣做了至少三次),於是鐵匠停了呼吸機,給他面罩上氧,然後也轉出了重症監護室。這顯然給母親帶來了莫大的希望,她從家裡帶來了一筐雞蛋感謝一直照料兒子的醫生護士,這是她在兒子遭遇車禍後第一次離開醫院,當她洗漱整理後容光煥發地出現在醫院裡的時候,我幾乎認不出來她了。醫生護士實在是無法拒絕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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