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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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的組成部分,儘管是次要部分。它們似乎是我當時感想的不可分離的夥伴和心腹。那時候,《費德爾》中“吐『露』愛情”那場戲以及拉貝瑪本人,對我幾乎是一種絕對的存在。他們遠離常人的生活實踐,靠他們自己就能存在;我必須接近他們,盡我所能地深刻了解他們。然而,我睜大眼睛,敞開心靈,也只能吸取極少一點兒東西。可我感到生活是多麼美好!我本人的生活雖然微不足道,但這無關緊要,就象穿衣和準備出門,不過是小事一樁。因為在更遠的地方,絕對地存在著《費德爾》以及貝瑪念臺詞的腔調。這些更為牢固的真實,人們很難接近它們,也不可能把它們全部掌握。我整日幻想著有盡善盡美的戲劇藝術,就象一節不斷充電的電池;倘若有人把我白天或黑夜任何一個時刻的思想進行分析,就能從我的夢想中抽出大量的樣品。可是現在,這一切成了一座小山,遠看似乎和青天合而為一,近看普普通通,它們離開了絕對世界,變得和其它事物——我生活在其中併為我所熟悉的事物——毫無二致,演員們也不比我熟識的人高明。他們盡最大的努力『吟』誦《費德爾》的詩句,而這些詩句也不再是超凡的、個別的和與眾不同的了,而是一些或多或少地獲得了成功的詩句,準備回到法國詩的無垠的物質中去,加入它們的陣營。尤其因為我夢寐以求的事物已不復存在,我就更感到氣餒。然而,我那喜歡環繞一件事物進行無窮遐想的稟『性』卻依然存在,雖然年復一年有所改變,但還會導致我一時衝動而不顧及危險。一天晚上,我抱病前往一座城堡,去看埃爾斯蒂爾的一幅畫作和中世紀的掛毯。這一晚和我將動身前往威尼斯的那一天,和我去看貝瑪演出或動身前往巴爾貝克海灘的那一天多麼相似,我預感到我現在為之作出犧牲的物品,不消多久就會使我興味索然,我可以從這張畫和這些掛毯旁邊經過而不向它們掃一眼,儘管當時我為了這些掛毯而常常夜不成寐,忍受著無限的病痛。我為之作出犧牲的物品是不穩定的,我從中感覺到了我的努力也是徒勞,我的犧牲大得我真不敢相信,就象那些神經衰弱症患者,當有人提醒他們累了,他們反會覺得疲勞增加了一倍。目前,我的夢想使一切可能與這夢想有關的東西都變得令人心醉神『迷』。甚至我在我的肉慾中,在這總是朝著一定的方向、集中在同一個夢想周圍的最強烈的肉慾中,也能辨認出一個主導思想,我可以為它獻出自己的生命。這個思想的核心就是盡善盡美。從前,在貢佈雷,每當我下午在花園裡讀書的時候,我的主導思想也是這個盡善盡美。
我對阿里西、伊斯梅爾和希波呂託斯1在道白和動作中表現的柔情或憤怒是否用得恰到好處,不再象從前那樣寬容了。倒不是因為這些演員——還是那些人——不如過去聰明,不能象過去那樣時而使他們的聲音抑揚頓挫,溫柔感人,或者故意模稜兩可,含糊其詞;時而使他們的動作帶有濃厚的悲劇『色』彩,或者流『露』出向人哀求的痛苦。他們的語調對聲音下命令:“你要輕柔些,要唱得象夜鶯那樣婉轉纏綿,娓娓動聽。”或者相反:“你現在必須大發雷霆。”於是,語調撲向聲音,試圖用暴力將它戰勝。可是聲音奮力反抗,我行我素,頑固不化地維持自然的聲音;它物質上的缺陷和魅力,它日常的粗俗或矯飾一仍其舊,絲毫未變,只展示了一整套聲學現象或社會現象,朗誦的詩句內含的感情對它沒有產生絲毫影響。
1阿里西、伊斯梅爾和希波呂託斯都是拉辛的悲劇《費德爾》的劇中人物。
同樣,這幾位演員的動作也對他們的手臂和無袖長袍下達命令:你們要英姿勃勃。”可是,不聽使喚的上肢仍然讓一塊對角『色』全然無知的二頭肌在肩膀和肘之間神氣活現;它們一如既往,繼續表演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不去揭示拉辛詩句的細膩感情,而只是顯示出肌肉之間的聯絡;有褶皺的寬大衣袍被它們舉起,繼而沿著垂直的方向落下,唯有令人乏味的織物的柔軟『性』在同自由落體定律爭個高低。就在此刻,坐在我旁邊的那個矮個子太太大聲嚷了起來:
“不要給她鼓掌!瞧她穿得那個怪樣!她太老啦,不能再演戲了。換別人早就下臺了。”
周圍發出“噓”聲,陪同她的那兩個年輕人設法讓她安靜下來,她不再大叫大嚷了,但還從眼睛中迸發出怒火。這種憤怒只是對成功和榮譽發出來的,因為拉貝瑪儘管掙錢很多,卻欠了許多債。她接受了談買賣或和朋友約會,卻不能踐約,在各條街上都有穿制服的服務員追著她取消買賣,她在旅館裡預訂了房間卻從不去住,她訂購了大量香水給她的狗洗澡卻不去買,她還要付給各家老闆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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