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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繪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道:“不敢瞞太后,見著閣下菊海,臣女確實有了兩句,不過尚未完成”
“唉,又不是含元殿上考狀元,你怕什麼?”太后淡然一笑,“哀家年輕的時候,亦常與家中姊妹舞文弄墨,那才叫做只認得幾個字呢,寫出的東西多半乏味粗淺,偏生那時候還以為多好,直到進宮後”
她微笑著看著蘇如繪:“你得了幾句什麼,寫來瞧瞧。”
蘇如繪先行個禮,緩步走到一張紫檀木案前,從宮婢手中接過了滿蘸濃墨的紫毫。
一旁周意兒極為好奇,目不轉睛的看著。
女史薛紫暗,才名極盛,她原是前朝鴻儒薛白獨女,薛白號稱詩畫雙絕,乃是文壇領袖。他膝下只有薛紫暗一女,極為疼愛,待薛紫暗及笄,薛白欲為女兒選一佳婿,誰料薛紫暗自恃才華,認為天下無人可配自己,因此拒不出嫁。
此事在十年前驚動帝都,甚至連深宮內院都有所耳聞。起初眾人皆嘲笑薛紫暗一介女子,如此猖狂!更有許多自詡才子計程車子憤然登門詰問,誰知這些登門計程車子,在薛府看了幾篇出自薛紫暗之手的文章後,個個羞愧而去。
直到後來,此事愈演愈烈,當年正逢新科,開科狀元顧太一酒後為同伴所激,怒入薛府,卻被薛紫暗出的十對難住。從此女史薛紫暗之名,始傳揚出來。
傳說薛紫暗三歲啟蒙,五歲能文,六歲即吟詩琅琅,九歲著文,字字珠璣。用顧太一的話來說,所謂驚才絕豔,莫過於是。
因此聽說蘇如繪師從薛紫暗,眾人均是期待萬分。
蘇如繪將右手的金絲鐲兒向上推緊,她原本穿的就是半臂,倒無需挽袖,紫毫落在上好宣紙上發出沙沙輕響。高閣中一時寂靜,人人看好了她寫的內容——
第七章 長泰
張安手執拂塵,碎步跟隨在主子身後。
大步走在他前面的人一身明黃袍服,頭戴金冠,前後各垂九旒珊瑚紅珠,年紀不過三旬左右,目光湛然,容貌甚是威武,正是大雍第六代皇帝及祧,年號長泰。
“甘然?”長泰帝正穿過卻月庭外的宮道,向仁壽宮方向走去,忽然看見自己的次子出現在前方不遠處,不由詫異的喚道。
“二殿下?”跟在長泰帝身後的張抬頭便看見年僅八歲的二皇子甘然獨自徘徊在卻月庭外的荷池邊,頓時心裡一個咯噔,暗叫糟糕。
果然,甘然聽到父皇的聲音,連忙從荷池邊離開,跑到近前跪下請安。長泰帝卻早已黑了臉,左右看了一遍,確認了一下附近只有甘然一人,冷冷道:“你身邊的奴才呢?”
“稟父皇,兒臣嫌他們麻煩,都打發了。”二殿下甘然的生母只是一個御妻,身份卑微,沒有資格撫養皇子,因此甘然一出生就被送到了貴妃霍氏身邊。
霍氏美豔絕倫,極得恩寵,卻多年無孕,因此對甘然極為寵愛,這位二殿下由於霍氏的緣故時常能夠見到長泰,並不懼怕,聞言如實說道。
“都打發了?”長泰帝瞥了眼不遠處的荷池,眉宇間閃過一抹戾色,淡淡道,“張安!”
“奴婢在!”張安心驚膽戰,既為自己,也為甘然身邊的人,他伺候長泰帝多年,對這主子的喜怒再清楚沒有,剛才甘然一回話,他便知道不妙,卻沒想到霍氏竟將皇子寵到這種程度,連看陛下的臉色都不會。
“伺候二皇子的奴才疏忽懈怠,致使皇子獨自流連荷池之畔,皆打發去暴室,換幾個得力的奴才!還有,西福宮貴妃霍氏,照顧皇子不用心,著她抄寫女則百遍!”長泰帝面無表情的宣佈著自己的處罰,“至於二皇子,禁足三月!”說著,長泰帝一拂袍袖,再不理會一臉委屈的甘然,揚長而去。
長泰帝說完便走,張安卻苦著臉,到附近找到一個小內監,讓他送甘然去西福宮,順便轉達長泰帝的處罰,才匆忙趕上去。
經過這麼一件事,長泰帝進仁壽宮時臉色頗不好看,宮門前的宮女皆小心翼翼,聽到稟告說太后居然去了鹿鳴臺,而且還帶了兩位入宮陪侍的權貴之女去臨場賦詩,這讓長泰帝極為詫異。
在他的記憶裡,自己的母后果敢堅毅,在政事上極有見地,否則當初先帝駕崩,自己僅僅三歲,沒有母后的垂簾聽政,如今那張金椅上坐的是誰,還未可知。
然而從來沒聽說過,嘉懿太后喜歡詩詞曲賦。
倒是自己的皇后周氏,自幼被稱為才女,入宮前雖無法與那位帝都女史相比,也算是才名赫赫。
長泰帝懷著疑惑的心情,向鹿鳴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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