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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志公突然仰起了頭,張大了兩目,又緊咬著嘴唇,兀自向霍桑呆視。
一會,他才婉聲反問:“霍先生,你這句話指什麼說的?”
霍桑答道:“譬如你或者曾斥責玉蕪的薄情,或者曾和傅祥鱗有過什麼爭鬥”
許志公連連搖頭,插口說:“沒有,沒有。我自問尚有人格,決不致如此。玉芙雖丟棄了我,我仍舊很諒解伊。我對祥鱗的感情固然十分惡劣,曾因此和他口角過幾句,不過武力的鬥毆,還不致有這種舉動。”
當霍桑問話的時候,陸樵竺早已顯露十二分不耐的神色。他的兩手忽而摸著他的凸出的肚子,忽而除下了那頂瓜皮帽子,搔著頭皮,似乎急於要找一個發話的機會。這時候他再耐不住了。
他突然插口說:“霍先生,你對於他們的戀愛問題,怎麼問得這樣子詳細?這件案子可就是從戀愛上發生出來的?”
霍桑回過頭來,向他微微地笑了一笑。
他答道:“陸先生,你的感覺委實敏銳得厲害。我還沒有發表什麼,你就能猜到我的心思。
陸樵竺也能感覺到霍桑這幾句讚揚含著尖刺,他的臉上也能泛出一陣深紫,兩隻肥手不再是揮動,卻在膝頭上撫摩,似乎沒有安放之處。若不是許志公從中解圍,我不知道他怎樣下場。
許志公繼續說:“現在你們總已明白我的地位。剛才祥鱗的嬸母吵著要來搬屍,因著還沒有經檢察官的檢驗,被警士們阻止了,但伊的說話已使我十分難堪。我和祥鱗既有這一番已往的歷史,此番他死在我的門口,豈非故意要陷害我?,諸位若不能給我偵查明白,伸雪我的奇冤,那我勢必要領略鐵窗的風味了。不過這陷害的動機,我還不知是他自動,還是被動。因為據那位守屍的李巡長說過,死者的自殺,被殺,還是疑問。
若說是自殺,他既是情戰中的勝利者,此刻他已很得意地訂了婚,並且不到兩月,就可以圓滿他們的好夢,何致因著要陷害一個失敗的情敵,竟不錯犧牲他的性命和幸福,這在情理上實覺說不過去。因為這種手段,比較那‘吃砒霜藥老虎’的俗諺,委實還要拙劣些。
霍桑應道:“是啊!自殺的話,不但清理上說不過去,事實上也不符合。
哈,霍桑的說話已落了邊際。我料想他必有某種根據,決不會憑空而發。姚國英和陸樵竺二人,都呆瞪瞪地瞧著霍桑,分明也都急切地等待他的下文。
許志公問道:“霍先生,你這句話分明已經確定祥鱗是被殺的了。你有什麼根據?
霍桑緩緩說道:“那是很明顯的。我瞧那把兇刀刺進得很深,位置在左胸的心房上部,刀鋒向上,刀背向下。這都是和一般自殺的情形相反的。此外有一個更重要的證據,那刀柄和刀身的接筍處,還裹著一塊黑布。這塊布有什麼作用?據我推想,作用有兩種:或是用它止塞血液的外流,或是防指印存留在刀兩上面。若使出於自殺,怎麼會有這種不必要的謹慎舉動?
陸樵線突的立直了身子,舉起了右手,他的大拇指終於找到了翹起的機會。
他大聲說:“對不起,我要說一句話了。霍先生,我真佩服你!你在一瞥之間,居然也已瞧明瞭死者是被殺的。不錯!他當真是被殺的;並且是被殺以後才給人送到這屋子門口來的!
我覺得陸樵竺所用的“居然”二字,雖非荒謬,也未免有些失態。他簡直以牙還牙地對霍桑實施報復了!不過他本後幾句說話,已引動了霍桑的興味。霍桑不但並無怒意,嘴角上還帶著笑容,似要向他發問的樣子。姚國英卻先開口。
“樵竺兄,你也早知道是被殺的?但你剛才在路上時候怎麼還是說些自殺被殺的活絡話?”
陸樵竺搖搖頭,辯道:“姚探長,你誤會了。我們當公事的人,對於偵查命案,第一步自然先得辨明自殺被殺。我剛才只說了兩句開端的話,就被你沒口子地阻住。我哪裡來得及發表我的意見?”
霍桑接嘴道:“你的話不錯。現在你可以有發表的機會了。我想你此刻一定有可靠的根據報告我們哩!
陸樵竺得意極了。他的喉嚨戒嚴已經好久,此刻忽奉到了解禁令,便禁不住眉飛色舞起來。他一邊伸手到玄綢夾袍的衣袋裡去,摸出一本厚厚的日記冊來,乘勢揮動了一下,一邊連連乾咳了幾聲。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向來的習慣,或是他圍著得意已極,才有這種忘形表示。
一會,他的左手拿著日記,並不立即展開,卻像變把戲的人,先向觀眾們交代清楚似地說幾句引子。
他說:“我現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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