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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見面的機會少了,過年過節時才能碰上,論起親疏,反倒不如大哥哥。
可是骨肉畢竟是骨肉,她見了他,也是淚眼汪汪的,坐在桌前吃飯,忍不住就哽咽起來。她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好好的,怎麼就駕崩了!”
福王擱在圈椅把手上的五指緊了緊,蹙眉道:“這病延挨了不是一日半日,從上年開春就加劇。你在宮裡不知道,前朝的御門聽政也是隔三差五叫免,大概是身子真不濟。”
婉婉把筷子放了下來,“太后總不讓人去看他,我幾回想進乾清宮,到了門前也沒敢進去。現在想來大哥哥真可憐,年輕輕的,說死就死了。”
福王站起來,在門前那片光影裡緩緩踱步,臉色悽惶,像身上的孝袍一樣,喃喃道:“該享的福享了,該遭的罪也遭了,這一輩子活得不枉然。我知道你和大哥哥好,他晏駕,你心裡難過,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總在靈前跪著不成事。今兒夜裡別守夜,司禮監正承辦朝天女殉葬的事兒,宮裡一氣兒死了這麼多人,陰氣太盛,你小孩兒家的,沒的克撞了。你放心,大哥哥不在,還有我,咱們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比誰都親厚。”
她是知道這個二哥的,有時候不怎麼靠得住,但血濃於水,認真論起來,的確只有他是最親的人了。
她頷首,讓宮人伺候著漱口,又想起邵貴妃的事,“我聽說承乾宮邵娘娘殉節了?”
福王臉上淡淡的,“就算她兒子繼位,將來太后也輪不著她當,上頭還有個趙娘娘呢。大行皇帝在時,她恃寵而驕,得罪了多少人?眼下靠山倒了,殉節也是個好出路,至少死得體面些。”
婉婉當時沒有參透他的話,大行皇帝膝下只有榮王一根獨苗,榮王繼位已成定局,何至於用上“就算”這個詞?後來才知道,也許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計中了,延年半夜從坤寧宮跑出去,莫名其妙死在了承乾宮,守靈的太監還編出一大套裝神弄鬼的話來糊弄人。大鄴皇朝存在了兩百六十年,延年早夭,福王一枝獨秀,皇位無論如何都是他的了。
“當皇帝,就得拿親人的性命做代價嗎?”婉婉事後問銅環,“你有沒有覺得生在帝王家,並不是什麼幸事?”
銅環侍立在一旁,視線投向極遠的天幕,聲音也有些空洞:“殿下出身尊貴已極,怎麼知道這高牆之外的世界?人有百樣,有的人錦衣玉食,有的人江邊凍死。既然受用了人間最滔天的富貴,自然也得經歷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痛苦。皇權更替,沒有對錯,只有成敗。奴婢倒覺得,與其讓六歲的孩子做皇帝,不如把江山交給皇叔。反正一樣是孝宗皇帝骨血,誰又做不得皇帝呢。”
這話說得也是,木已成舟,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她是女孩兒,朝堂上風起雲湧都不和她相干,她依舊過著同樣的日子,除了太后日漸落寞的神情、趙娘娘改稱趙老孃孃的無奈,她看到的後宮無非是新舊更替,除了人數更多以外,並沒有別的不同。
趙皇后自從上次做媒遭拒,大致也猜透了她的想法,為免自討沒趣,刻意和她疏遠,有段時間甚至連話都不同她說了。但是先帝龍馭,榮王隨即夭折,趙皇后的太后夢做到了頭,猛然驚覺徹底落了單,又重新和她熱絡起來。
婉婉呢,因為一母同胞當了皇帝,在宮裡的日子較之以往更閒在了。現任的皇后雖然也是交情平平,但至少不難為她,必要的時候殿下長殿下短,嘴上還是十分熱鬧的。
趙皇后請她串門子,過氣的皇后,坤寧宮不得不騰出來讓給別人,搬到喈鳳宮來居住。婉婉進門,她顯得很尷尬:“瞧瞧這地方,和冷宮無異,長公主能屈尊來瞧我,我心裡也高興些兒。咱們這樣的人,現在算什麼呢,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寄人籬下罷了。我的臉皮厚,尚且延挨著,惠妃尋死,你知道是為什麼?”
她每回見她,總有倒不完的苦水。她口中的惠妃就是鄭惠妃,當初太后跟前的紅人,半個月前絕食自盡了,關於她的死,到現在還是眾說紛紜。
宮裡死人,從來不是稀罕事兒,婉婉對那些古怪的內/幕也沒有什麼興趣,只是怕她下不得臺,裝作好奇的樣子。這下子趙老孃娘打翻了核桃車,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說惠妃的死不是她自願,是家裡人的授意。當初先帝賓天,她沒有陪葬,又挨不著上陵地守陵去,賴在宮裡人憎鬼厭。她天天在壽康宮哭,太后因為她苟活,也不待見她了,她的日子頗為難熬。實在沒轍了,和家裡人討主意,鄭尚書有肚才,打發人送了個空食盒進來。惠妃一見大夢方醒,自那天起不吃不喝,沒消三天就死了。
“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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