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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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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據了滿滿一面牆壁的書架上有些空,上頭的書冊有不少擺進了孤鶩城洛雲放的書房裡,青雀城裡也散落了一些。看起來完全不像讀書人的人,卻是個在馬背上也不忘翻兩頁書的。他看書涉獵頗廣,經史子集、兵法演繹、通俗話本……五花八門應有盡有。洛雲放日日從他那張騷情的美人榻上走過,都能瞧見那本他也曾不小心翻過的《慾海游龍》。

田師爺讓人把屋中央的竹屏風撤走,洛雲放坐在窗下的方桌邊,燕嘯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田師爺壓低了聲音絮絮叨叨同洛雲放說起燕嘯的傷,一刀紮在大腿上,靠近腿根,幸好不是要緊地方,不礙事,若是往上幾寸……也不知道桓徽帝的後宮裡缺不缺身強力壯的內侍?

當時倪文良只當死到臨頭,就想拉個墊背的,燕嘯自己也大意,不曾注意他腰上還別了把匕首。一面提著倪文良的脖子一面彎腰低頭說話的功夫,就被倪文良瞅準了空子。

想來還是太年輕,原先兩人還欺負著九戎赤帝毛還沒長齊,到了老謀深算的倪文良面前,他們就成了青澀的小娃娃。嘖……說話要積德,否則就要遭報應啊報應。

倪文亮這一刀下了死勁,傷口捅得深,癒合起來怕要費功夫,期間還得忍著疼。先前孤鶩城書房裡的時候,燕嘯扶著腰有七八分是做戲,這回的疼卻是十成十,剛換上的衣服不一刻就能被冷汗浸得溼透。

所以說,人不能作,但凡作得起勁的,最後九成九都得被自己作死。

小老道在洛雲放面前不敢放肆,不過洛雲放怎麼聽,還是聽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愉悅意味。田師爺形容起燕嘯抱著腿嗷嗷叫喚的模樣,那惟妙惟肖的神態,那繪聲繪色的語氣,那止不住上揚的語調……咳,田師爺你的嘴角再往上揚就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洛雲放來得不巧。燕嘯剛喝過藥,垂著眼皮子,才說了兩句,兩眼就慢慢放空而後閉上了。堂堂一個大當家的,每天疼得鬼哭狼嚎傳出去實在不好聽,田師爺看不過,讓治傷的郎中在藥裡多放了兩味安眠的藥。

燕嘯遲遲不見醒來,田師爺探頭探腦地往洛雲放臉上看:“督軍從靈州過來一路辛苦,這大雪天的,您是下山進城還是……”

洛雲放搖搖頭,捧著茶盅穩穩在椅上坐著:“無妨,師爺自便。”

田師爺乾笑了兩聲,看看床上的燕嘯,再看看半垂了眼不願再開口的洛雲放,悻悻地又道一句辛苦,轉身出去了。

窗下傳來燕嘯親兵的說話聲:“督軍大人看著不近人情,對咱大當家到底不一樣,過命的交情吶……”

自從在青雀城得了信,這一路洛雲放就未曾耽擱,剛抵屏州,連落雁城都沒進,就先上了龍吟山。一路星夜兼程,此刻坐在暖融融的屋子裡,手捧著熱氣騰騰的茶盅,心頭也不禁有些恍神。

過命的交情……視線落在燕嘯無知無覺的睡臉上,闔著眼酣然沉睡的男人長得並不醜,濃眉大眼,鼻樑高挺,他身量高大,胸膛厚實,蜂腰長腿,天生就合該縱馬彎弓穿一身威風凜凜的戰甲。屋裡不曾點燈,外頭銀白的雪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依稀還能瞧見他下頜處的那道疤。已經淡得只剩一道白印,看在洛雲放眼裡依然有些刺眼。

那年他被困在犄角山,也是冬天,滴水成冰,風寒刺骨。糧草早在半個月前就沒了,他帶著一小隊人馬,傷的傷病的病,硬撐著一口氣死守在山頂不肯就擒。冬夜夜半伸手不見五指,探身俯視,腳下銀光閃閃燦若天河,是敵兵手中的刀尖。那時他和燕嘯取下青雀城沒多久,兩家看似平和,相處時仍留了三分戒心。他日日咬緊了牙關,盼著鍾越能儘快帶人助他突圍,從沒在燕嘯身上存半分指望。

真正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天,敵兵黑壓壓似潮水般向上湧來,他拄著手中長刀眼睜睜看身邊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不甘而無奈。心寒絕望之時,恰是燕嘯帶人解了他的危局。他是剛自戰場下來便馬不停蹄來救他,一臉灰黑色的塵土,裡邊還橫七豎八混著血漬,身上的衣袍也被扯得襤褸,半邊袖子都被撕沒了,身後稀稀拉拉跟了兩千人,都是面色青白的疲倦模樣。

這麼個破破爛爛一點都不風光的登場,偏他還揚著一張髒兮兮的臉咧嘴衝他笑:“雲妹妹,想你嘯哥哥了沒?”

劫後重生的洛雲放怔怔盯著他背後碩大無比的夕陽,恍恍惚惚地想,再沒有人能把冷冰冰的戰甲穿得比燕嘯更好看了。

看他發呆,他笑得更張揚:“看上我了?”

洛雲放瞪著眼要反駁,不其然,眼角處掠過一線銀白,血花四濺。

回過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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