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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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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我又轉回去想和他們告別,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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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起飛了。遠處的雲在朝陽中翻滾著一片柔和的金色,仔細看去卻又寧靜不動,使人很難想象飛機在那樣快地飛行。機翼下的雲層呈現著青白色,一團團輕柔如夢向後移去。我想起了來加拿大那一個遙遠的早晨,除了口袋中那一張支票和一些零散的記憶,這一千多個日子竟像不曾存在過一樣。我知道自己在時間中飛行,它正迅速地離我而去,一去不再復返。我望著窗外的白雲,好像是時間的帷幕在輕輕飄動,遮掩了後面浩漫的生存景象。我意識到這種景象無限地週而復始,我只是其中偶然的一環。新的生命新的事物新的創造新的成功從時間深處迅速地無限湧流出來,潮水般鋪天蓋地湧流出來,將曾經存在過的一切完全覆蓋。林思文、張小禾、孫則虎、周毅龍、葛老闆、趙文斌……所有的記憶蜂擁而來,像一陣風聚集起來的塵埃,又隨著另一陣風飄散。

遊子生涯

移植過程中的困惑

──看《白雪紅塵》中的女性形象

張翎

閻真的《白雪紅塵》一書,有濃厚的佐拉自然主義色彩,對生活採用斷面切片的手法(Slice of Life),把情節對話幾乎沒有加以任何剪裁濃縮,及其寫真地呈現在讀者面前。對書中描寫的幾個男女形象和他們的悲悲喜喜,相信只要在海外生活過一段日子的人們,都會有親切的感受和共鳴的。

該書寫的是一個大陸的青年講師(高力偉),為了和留學在海外的妻子(林思文)團聚,萬里迢迢來到加拿大,以及他們到加拿大後在生活事業感情上遇到的種種挫折失意,最終選擇歸故里的故事。書裡的人物經歷,雖不能概括數以萬記的“洋插隊”大軍所經歷的各種心路歷程,卻也能引發我們看到我們這一代為各種原因移居海外的人們在適應新環境的過程中所承受的困惑和痛苦。

該書裡所塑造的女性形象,在女留學生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這一代的女留學生,為各種理想追求離開本土之後,對過去所處的社會地位文化環境的依戀程度遠遠弱於同代男性。《白雪紅塵》一書中描寫的一群人,移居海外之前都已在本土建立了不同程度的社會基礎。高力偉曾以名列前茅的成績考入名校,後來又在學業上一帆風順,成為引人注目的學術新星。周毅龍也早已獲得博士學位,在事業上如魚得水。林思文雖非“呼風喚雨”之人,也在大學裡有一席之地。至於高力偉在離開林思文之後遇到的紅顏知己張小禾,書裡雖沒有對她的背景身分作詳細介紹,卻也不難想象,她出國前也非等閒之輩。同是國內的精英人物,移居加拿大後,對本土社會文化環境的反思角度卻很有不同。以高力偉、周毅龍為代表的男士,對國內優越的社會地位難以忘懷,移居後對地位身分的異位產生強烈的失落感,常援引以往種種以抒發對今日種種的感慨。這種對本土社會文化環境的依戀感,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了他們“直面慘淡人生”的勇氣。往日的容光,卻成為今日的包袱,使他們在對現實的選擇上一步二回頭,舉棋不定。相反,林思文張小禾對高力偉的取捨態度上雖有不同,然而她們對以往在大陸的種種優越,都不約而同地採取了一種近乎淡忘的態度,而更注重對現實和將來的計劃。兩人都認為“已為出國費了半條命”,就非要闖出個名堂來不可。這種對過去社會文化環境的人為“健忘症”,促成了她們對選定的移居道路意無反顧的勇氣和決心。

對本土社會文化環境依戀程度的差異,又直接導致了對移居地社會文化環境的認同接受程度的差異。《白雪紅塵》一書中的女性,在適應新環境的過程中,顯然要比男性成功。除了女性天生的語言適應能力優異於男性外,女效能更快更容易地在心理上部分或完全地接受移居地的文化生活習俗,自覺不自覺地援用當地的行為準則來度量自身和他人的成功與失敗,正確或失誤,從而調整自己的生活目標。林思文對專業的選擇,完全摒棄了個人的愛好因素,只以加拿大德滿都市場需求為準則。她對宋潔偷東西后嫁禍於人的做法,採取的是超脫“人情”之上,近乎於冷酷的處理方式。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她已接受了“以法治理一切”的西方概念,與高力偉“以情為理”的思維方式格格不入。林思文在論文答辯受挫折事件裡,並非一味歸咎於“種族歧視”,而是找出癥結實兩位老師之間的個人恩怨,從而對症下藥。高力偉周毅龍等男士們把在加拿大所經受的種種失意籠統地歸咎於“種族歧視”,又從另一方面顯示了他們對移居地文化的潛在排斥抗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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