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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使勁兒把他拋向天空,再讓他臉朝下摔在地上。事後這個日本兵若無其事地走開。他的殘暴行為使我大吃一驚。一會兒,那個人力車伕爬起來,搖搖晃晃地拉著車子走了。
第二天,我在紅橋又上了一課。一輛日本兵搶來的汽車,車頭插著一面小藍旗這是日本三個軍階當中最低的一級:黃旗代表將領,紅旗代表校官,藍旗則代表尉官經過哨站時,哨兵立正行禮遲了點,汽車經過哨站後突然煞車後退。一名軍官從車子裡出來,向哨兵走去,重重地打了他三巴掌,然後抓住他的右臂,拉到肩上,同樣以柔道的招式,把他拋向天空再讓他臉朝下摔在地上。這個哨兵的遭遇跟那人力車伕一樣。這回我就不那麼吃驚了。我開始瞭解,慘無人道是日本軍事制度的一部分,而且是由軍官對輕微犯規計程車兵動不動就拳打腳踢造成的。
就在這一天,一個日本軍士和幾個士兵來到我家。他們約略看了看,發覺屋裡只有我和園丁忠祜兩人,於是認定這所房子可以作為他們一排士兵的宿舍。一場夢厴就此開始。我曾在勿拉士巴沙路讓日本牙醫和護士看過牙齒,他們的衣著都很乾淨。在密駝路小雜貨店裡的日本男女店員也穿得很整潔。可是來我家裡的日本兵,由於衣服不經常洗換,也不常常洗澡,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我萬萬沒想到竟會在自己家裡聞到這股臭味。他們在屋子裡和院子裡走來走去,尋找食物。母親儲存的糧食終於給發現了。日本兵就在院子裡生火煮食,把他們想吃的東西吃個精光。我不懂日語,無法跟他們溝通,他們就一面打手勢,一面發出粗野的聲音。如果我不能一下子領會他們的要求,就會被痛罵一頓或挨他們的耳光。這幫日本兵真是奇怪的一群,鬍鬚不刮,頭髮蓬鬆,說的是一種既難聽又咄咄逼人的話。他們的樣子使我感到很害怕,以致徹夜不能安眠。幸虧他們天翻地覆地胡搞了三天就走了。
當這排日本兵在我家的院子裡駐紮時,被俘的英國、印度和澳大利亞的軍人奉命步行到樟宜集中營去。從1942年2月17日起,連續兩天一夜,他們拖著沉重的腳步,從紅橋經過。每次我都一連幾個小時坐在走廊上看他們,心情異常沉重。他們當中有許多顯得非常氣餒和沮喪,對自己一下子就被打敗,似乎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這些殘兵敗將叫人看了很傷心。
有些卻令人敬佩,高原兵就是其中之一。我是從蘇格蘭兵所戴的軍帽認出他們的。他們即使戰敗,列隊步行時仍然昂首挺胸,依照軍士長髮出的口令,〃左右、左右、左、左〃,整整齊齊地踏步往前走。辜加兵也跟高原兵一樣,挺著胸膛走,不因戰敗而意氣消沉,依然表現出勇敢的精神。我暗自向他們喝彩,他們給我留下終生難忘的印象。正因為這樣,新加坡政府從60年代起,就僱用了一連的辜加兵當鎮暴警察。許多英軍也保持著軍人本色,其他的軍人卻漫步而行。
神色最沮喪的是澳大利亞軍人。他們身材高大瘦長,沒精打采地趕路,有許多沒穿上衣,光著身子。要是英軍,如果上衣不見了,軍士們一般還會戴上臂章。澳大利亞軍就不是這樣。不管他們是因為氣候炎熱潮溼而把上衣脫掉,還是在戰鬥中上衣撕破或丟失,他們個個垂頭喪氣,流露出茫然無助的神情。我瞭解他們的絕望心情。
印度軍人計程車氣很低落,我想也許他們認為這場戰爭跟他們無關。英軍投降後幾天,日本人把所有印度戰俘集中在花拉公園跑馬埔。動員他們加入印度國民軍同英國人作戰,爭取印度獨立。戰俘們有一半願意參加,他們的軍餉和居住條件馬上有所調整和改善。拒絕參加者則受到惡劣的對待。
日本兵離開我家之後不久,便傳來訊息說,日本人要所有華人到惹蘭勿剎運動場集中,接受檢證。我看到李紹茂和他的家人離開,認為自己也跟著去方為上策。如果我隨後被日本憲兵發現留在屋子裡,一定會受到懲罰。於是,我和忠祜一起到惹蘭勿剎運動場去。碰巧忠祜跟其他人力車伕同住的〃估俚間〃①就在鐵絲網圍籬之內。幾萬戶人家擠在這一小片天地裡,所有出口都有憲兵站崗。
我在忠祜的小房間裡度過一晚,便決定到出口處,接受檢證後出去,可是值勤的日本兵揮手要我同一群華族青年站在一起。我本能地覺得不對勁,於是要求日本兵准許我回到估俚間收拾我留在忠祜房間裡的東西。日本兵答應了。我回到忠祜的小房間,又躲了一天半,才試著從同一個檢查站出去。這一次,我竟莫名其妙地平安透過了檢查站。日本兵在我左手臂和上衣前面,用膠印蓋上一個〃檢〃宇,意思是檢查過,可以出去了。我和忠祜一起回家,不禁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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