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記憶的大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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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生,你冇発夢,醒下啦(沈先生,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醒醒)”一個女人的廣東話將我從夢魘當中拉了回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女看護站在面前。她身後的電視機在重播昨晚的新年倒計時,窗外的陽光斜著射進了房間當中,原來我是在躺椅上做了一個白日夢。只是夢到的情景和八十年前,沈連城和我說的一摸一樣。過了這麼年,為什麼我會夢到這個……
看到我沒有什麼事情之後,那個叫做桃姐的看護這才鬆了口氣。隨後一邊用毛巾替我擦拭額頭上的冷汗,一邊用著半生不熟的國語繼續說道:“沈生,剛才你一直在喊鬼、鬼的,是不是発噩夢了?”
接過桃姐的毛巾,擦了幾下額頭上的汗水之後。我衝著她苦笑一下,說道:“你聽錯了,哪有什麼鬼?夢到有人向我追債,追了快五十年……”
“沈生又在說笑啦,你那麼有錢,怎麼可能欠別人的錢?”桃姐服侍我幾年了,知道是在說笑話。看到我沒有什麼大礙之後,便開始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自搬從到新加坡居住,差不多也有半個世紀了。年少時幾次機緣巧合讓我的身體強於常人,雖然早已經進入了耄耋之年,不過往年的身體檢查時,得出的結果總是身體健康,比尋常五六十歲的‘年輕人’還要好些。只是畢竟快一百歲了,今年檢查身體時,多了一個高血壓的毛病,醫生囑咐我不要激動。九十七歲的老傢伙什麼沒見過?還能激動到哪去……
我很久沒有做過有關家鄉的夢了,怎麼會突然間夢到叔叔講過他做過的噩夢?難道我的大限已經到了,這就要到下面去見他老人家了嗎?
就在我有些恍惚的時候,桃姐再次進到房間,對著我說道:“沈生,門口來了幾位內地客人。他們說是你朋友羅四維的後代,想要拜訪一下……”
沒等桃姐說完,我已經有些興奮地打斷了她的話:“羅老四的孩子?快請他們到客廳……算了,老四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帶他們來這裡見我。按著東北老家的規矩,家裡來客人是要直接上炕的。”
片刻之後,桃姐帶著兩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走了進來。看到房間裡唯一一個人之後,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男人看我有些遲疑,當下直接說道:“沈爺爺,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羅建國,爸爸年來新加坡那次還是您老人家招待我的。這是我兄弟羅建軍……”
我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八八年的時候好像是有個羅四維的孫子來新加坡遊玩,還是我負擔全程的費用。只是隔了七八年,我這個將近一百歲的老人實在是記不清楚細節了。雖然記憶恍惚,不過面前這兩個人臉上還是能看到幾分羅老四的相貌,嗯,他們倆是那個老東西的孫子。
出於禮貌我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記得……你是羅建國,羅老四的大孫子嘛。你爺爺那個老傢伙怎麼樣了?去年通電話的時候還開玩笑說要來新加坡看看我,你們倆不是來給他打前站的吧?”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不過看到這哥倆;臉上的表情之後,我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絲不安。
聽見我提到了他們爺爺,羅家兄弟倆的表情變得哀傷了起來。羅建國嘆了口氣之後,對著我說道:“我爺爺他老人家上個月已經去世了,他是睡覺的時候走的,也沒有遭什麼罪。壽終九十八歲,在我們老家已經算是喜喪了……”
“羅老四走了……”雖然心裡有了準備,不過還是接受不了。當下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我的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雖然感覺不到外界的事務,不過就在暈倒的一剎那,記憶的大門突然開啟,將裡面塵封已久的內容,好像放電影一樣的宣洩了出來……
我叫沈煉,光緒二十六年(一九零零年)生人。幼年的時候沒有過幾天好日子,生我的時候,母親賀氏難產而亡……
我出生那天那天打雷閃電的,加上老婆難產而死,滿月的時候,我爹心緒不寧找了當地算命的孫瞎子給我算了一卦,說我命裡克母。克得還邪性,無論親媽後媽都一起克。
因為自己的兒子把老婆剋死了,我從小便不受自己親爹的待見。兩歲的時候,我爹想往前再走一步續一房媳婦。不過一聽說他有個連後媽都克的兒子,周圍幾個村子有姑娘的家誰也受不了這個。
兒子怎麼說也是自己親生的,總不能因為想再娶了老婆,就把這個二歲的孩子掐死吧?後來有人給我爹出了個主意,將才兩歲的我送到了沈家堡不遠處的二郎觀,把我過繼給了二郎爺做乾兒子。從此之後,我便管二郎爺叫爹。管自己的親爹叫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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