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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兩個小時後，李桂香還是走了。她一直沒醒來，但卻堅持到孩子落地。人是在學校摔著的，在產房裡突然發病死亡，學校和醫院這邊的領導很快就過來了，因為瞧著病房裡家屬們正傷心，所以並沒有直接跟他們接觸，而是等在一邊。出去買包煙抽的李桂和，恰好在回來的路上碰見了他們‐‐一個家屬院住著，誰不認識誰啊！他立刻就跑了上去，對準了李桂香的主治大夫王秀敏衝了過來，手中握的是臨時從旁邊拿起來的吊水架。王秀敏今年四十歲，算是產科的資深大夫，連曹飛都是她接生的。剛剛李桂香死亡的訊息一出來的時候，曹玉武就鬧騰了一會兒，當時幾個男醫生將人給搶了出來，這才止住了打架，她臉上還帶著李老太挖出的抓痕。這會子，李桂和跟瘋了一般衝了過來。王秀敏左邊是院長陳秋生，今年已經五十九歲，馬上要退休的年紀了。陳秋生旁邊是梅君如，是學校的校長，也是上五十的人了。李桂和一過來，兩個老頭子都試圖去擋，結果一個被甩在了地上，一個被打了腰，王秀敏站在原地不動，衝著李桂和哭著喊，&ldo;我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啊！你打死我吧！&rdo;李桂和的吊水架最終沒落下去，而被旁邊趕來的人給抓住搶了過來。他蹲在地上嚎嚎大哭，他哭他那才三十多歲的姐姐，哭沒了閨女的親孃，哭九歲就沒了媽的曹飛，還哭剛一出口連口母乳都沒喝上的小外甥。整個醫院亂成了一團糟，曹玉文帶著曹玉武趕了過來，最終帶著扭了腰的梅君如和摔破了臉的陳秋生一起回到了李桂香躺著的那間病房。人死不能復生‐‐那就該談談怎麼辦的事兒了？這事兒學校不是沒責任，那塊地上的香蕉皮是元兇，可孩子們那裡已經問不出什麼話來了，責任只能學校擔著。而醫院這邊，人是死在這兒的，他們總有連帶責任。否則，李桂香的屍體為什麼沒拉到太平間，而是放回了已經被清空的病房。不過國棉廠三十年不是沒遇過意外，他們有一套自身的處理辦法。他們問曹玉武，&ldo;你有啥要求？&rdo;這簡直是個太廣闊的話題了。人都死了，啥要求能活過來？可另一方面是，人總是要活著的，曹飛和那個剛生下來還沒睜眼的小東西，難道不需要錢養嗎？一家人坐的坐，站的站，蹲的蹲，沒人說話。明明人滿為患的房間卻寂靜的聽不見一絲聲音，安靜的詭異的彷彿是在梅雨季節穿著棉襖跳舞，你想掙脫，卻無處可逃。 梅君如嘆了口氣，終於說道，&ldo;那你們再想想，平復平復情緒，想好了來跟我們說。這事兒大事兒，我們儘量滿足。&rdo;說著，他扶著腰示意陳秋生和王秀敏跟上，準備將病房完全留給李桂香的親人們。可就在這時候，李桂和突然說話了，&ldo;我姐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她是在上班的時候出的事兒，這事兒得算工傷。我記得工傷的話，咱們這邊一般處理都是兩種，一種是空出的崗位可以頂替，此外另加賠款。還有我姐在醫院裡出的事兒，醫院這邊也不能啥也不做吧。&rdo;梅君如突然轉回了頭問他，&ldo;你的意思是……&rdo;李桂和說，&ldo;我姐為公家賠了命，公家總不能虧待我們吧。我姐可是我們家的老大，是我媽的棉襖，我們一家都靠著她呢。再說，曹飛和小外甥那麼小，沒了媽，又少了一份工資，日子怎麼過？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家公家都得照顧到。&rdo;陳秋生問他，&ldo;你想怎麼照顧到？&rdo;李桂和說，&ldo;我姐夫是正式工，曹飛和小外甥又歲數小，頂替的名額用不上，我們家秀芹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這名額給我們家秀芹。賠款的話，公家得每個月給我媽發放生活費，曹飛他們除了生活費還得加上學費，還得有他們日後上學的錢。&rdo;李桂和一說完，李老太就哭了起來。曹玉武騰地站起來，衝著他說，&ldo;你姐姐剛死，你就拿著她替你老婆弄工作，還要錢，你的良心呢！&rdo;李桂和喊著，&ldo;我怎麼不能要，我姐姓李，就算嫁給你了也是李家人，我們老李家為啥不能要？&rdo;說著兩人就打了起來。分也分不開。梅君如和陳秋生瞧著不像樣，衝著旁邊的曹玉文說，&ldo;你們商量好了再找我們。&rdo;說完，就推開房門走了。許樂站在角落裡，回頭去看曹飛，他已經從病床上站了起來，兩隻手都抓著他媽的胳膊，眼睛裡沒有淚水，只有冷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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