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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拿著一份嬰兒手冊翻看，手冊上的嬰兒粉嫩的臉，白白胖胖的身子展開小手臂等著父母擁抱。那應該是他又一個孩子吧。我站在原地，呆呆看了會，轉身走了。排隊為老人家拿中藥，卻看見他排在我前面，隔著幾個人，可以清楚地瞧見他黑色雙鬢。這一刻，他離我那麼近，我曾以為我們不可能再處於一個平地。時間真是微妙的東西。他看看手錶，又按按手機，終於轉過頭來。我的眼睛對上了他的。那雙依舊黝黑卻帶著疲憊的眼睛。&ldo;小…冬？&rdo;他緩緩開口，握著手機的手一僵。我笑笑。他慢慢走過來。&ldo;是你嗎？你回來了？&rdo;我點點頭。&ldo;過得還好吧。&rdo;他看著我，眼神複雜，咬咬嘴唇。&ldo;還行，&rdo;我淡淡地說，&ldo;你呢？還不錯吧，剛剛看見你和你太太了。&rdo;&ldo;哦，我們來配藥的，懿若懷孕五個月了。&rdo;&ldo;真好，又當爸爸了，恭喜。&rdo;我笑著。他也笑著。寒暄幾句後，各自拿了藥，各自離開。一個星期後，我再來拿藥，又看見了他。&ldo;小冬，又來配藥？&rdo;我點點頭。&ldo;你呢？也是拿藥？&rdo;&ldo;哦，不是，我只是路過。&rdo;他的神情有些尷尬。我也只能是尷尬地笑笑。&ldo;一會有空嗎？我們去喝杯咖啡。&rdo;他笑著說，說完又低落頭，怕我拒絕似的，又繼續說，&ldo;畢竟那麼長時間不見了，回來了，總要聚聚的。&rdo;我緩緩點點頭。坐在咖啡店裡，周圍飄蕩著薩克斯的樂曲。放的是昨日重現的曲子。&ldo;挺適合我們的歌。&rdo;他笑笑。我也笑笑，慢慢喝著咖啡。&ldo;要放糖嗎？&rdo;我搖搖頭。&ldo;小冬，這些年過得還好嗎？&rdo;他慢慢地說。&ldo;還行。&rdo;我端起咖啡杯呷口咖啡。&ldo;你結婚了？&rdo;他有點驚訝，盯著我無名指上的戒指看。我手一頓，搖搖頭。&ldo;那這個是…&rdo;&ldo;是和我愛人一對的。&rdo;我淡淡地說，說完朝他笑笑。&ldo;那是訂婚了？&rdo;&ldo;不，沒有結婚，沒有訂婚，我的愛人是個男的。&rdo;我放下咖啡，轉轉戒指，&ldo;他已經不在了。&rdo;他不語，只是慢慢攪著咖啡，墨黑苦澀的液體散出上等咖啡豆略微酸澀的味道。&ldo;你果然沒有變，還是我認識的蘇小冬。&rdo;&ldo;變化，總是有的。&rdo;我朝著窗外看，&ldo;以前覺得不重要的東西現在很看重，以前很痴迷的東西現在想想就算沒有也無謂。&rdo;&ldo;小冬。&rdo;他緩緩開口，&ldo;我一直對不起你。&rdo;&ldo;算了，都過去了。&rdo;我笑笑。&ldo;其實，我真的不願意在你心中成為過去。&rdo;他苦苦一笑。&ldo;是嗎？&rdo;我微微一怔，&ldo;那我應該怎麼樣？繼續痴迷於你嗎？&rdo;&ldo;對不起，我說錯話了。&rdo;他收斂笑容，端起咖啡又喝了口。我們靜默。我們知道我們之間隔著年華。時間的力量大到可以摧殘任何東西，漸漸地，我們的面容會滄桑，時光流逝，永不回望，徒留無奈感傷。淡淡的薩克斯樂徜徉在大廳，淌過流金歲月，像錯覺般地將我們再次帶回昨日。但我知道，那只是錯覺。小坐了會，離開了咖啡店。外面一片真實的陽光，就算有小小的回憶錯覺，也僅留在咖啡店裡，僅留在那麼短暫的數十分鐘。今日，還是今日，而明日，明日再隔天涯。&ldo;我們還會見面嗎？&rdo;他問。&ldo;也許在街上可以碰到。&rdo;他沉默，像是有話要說，卻還是沒開口。&ldo;再見。&rdo;我擺擺手。他不響，只是微笑。不能否認，他笑起來依舊迷人，但那笑容永遠是飄渺一點，永遠不可能屬於我。我向前走，終於融入人群中。最終章月底，領了工資後去了趟超市，買了大米，橄欖油，還有母親一直囑咐的快用完的白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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