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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是製衣繡衣的行家，謝馥自然不會反駁，朝著她和善一笑。&ldo;那就有勞芸娘了。&rdo;滿月端來了要量身用的軟尺，聽見自家小姐笑眯眯說的這一句，只覺得無奈。芸孃的繡品，在京城達官貴人家裡，可基本不是用來穿的，那是要做成繡幅掛起來，嵌在屏風上的。可自家小姐呢？說做衣服就做衣服，偏生芸娘竟然還會答應。芸娘自己說，那是謝二姑娘天生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好衣裳給她做了穿了，才算是不浪費。幸好這話沒傳出去，不然還不知要惹出什麼事端來。滿月可清楚，當年芸娘私底下說，再好的衣裳給宮裡那些人穿了，都是玷汙，這才出宮來的。滿月是打心底裡佩服這一位繡娘。她把東西一放，道：&ldo;咱家小姐最近一年身條可拔了不少，還請芸娘先給量上一量。&rdo;芸娘眯了眼，笑得很是和藹。謝馥瞧著芸孃的笑臉，溫柔宛然，半點看不出是能說出那般話的人來。興許，每個看上去性子溫和的人，都有一顆很烈、很硬的心吧？比如，高氏。謝馥起了身，任由芸娘擺弄，兩手一抬，身量纖纖，看得滿月這個有點微胖的丫頭羨慕無比。芸娘說自家姑娘是衣架子，果真半分也不作偽啊。滿月正自出神，&ldo;篤篤&rdo;，外頭小丫鬟敲了敲窗欞，滿月看了還在跟芸娘說話的謝馥一眼，沒出聲，悄悄走了出去。沒一會兒，滿月回來了。芸娘收好了量出的尺寸：&ldo;新衣裳十四便給您送來，芸娘不多叨擾，先告辭了。&rdo;謝馥點頭，親自送她到了屋門口，又一招手，門邊的小丫鬟上去對著芸娘一擺手，自引著芸娘離開。遠遠望著芸孃的背影消失，謝馥才收回目光，朝屋裡走。&ldo;有訊息了？&rdo;滿月將袖子裡藏著的兩封書信拿出來，呈給謝馥：&ldo;鹽城那邊來的信。&rdo;謝馥接過來，兩封信外頭都只蓋了個大大的墨點，拆開來看，裡面還有兩個信封。這是為了防止旁人看見，作的遮掩。新起出來的兩封信，一封上寫著：鹽城知縣陳淵拜小姐安；另一封上寫著：二姑娘親啟，霍小南。信來了，應當是事情已經辦妥。謝馥唇邊終於染上了幾分笑意，走到窗下拆了信來看。&ldo;陳淵也是個機靈鬼，鹽城的鄉紳鹽商員外郎們，這一回要被他往死裡坑了。&rdo;&ldo;您之前不還說這人愚不可及，不是什麼做大事的人嗎？&rdo;滿月奇怪。謝馥道：&ldo;人總會變。&rdo;至於這陳淵，是變得更好了。霍小南是她當年行善，收養在身邊的長隨，出身戲班子，一身武藝還算過得去，所以被謝馥派出去跑腿兒。如今信到了人沒到，想必是先送信回來叫自己安個心。謝馥心裡思量，開啟霍小南的那封信，果然全是俏皮話：什麼拜二姑娘安，鹽城的小潑皮可厲害的了，哎喲那個誰吃的腦滿腸肥，屁股墩兒都成了八瓣……謝馥樂不可支。滿月一看謝馥表情就知道，&ldo;定是小南又開始嘰歪嘴。唉，您也是，好端端的，平白興起救了個小南，現在又拿自傢俬房錢去做那勞什子的事，要奴婢說，多買兩件漂亮衣裳不好嗎？&rdo;&ldo;早年路過法源寺，我在度我大師面前發過願，必得月行一善，為我娘積善功，豈可馬虎？&rdo;謝馥看完了信，便遞給滿月，&ldo;眼瞧著這月十五也近了，好歹小南辦完了這件事，本月的一善也算完了。&rdo;滿月收了信，收進了匣子裡，用一把小鎖鎖了起來，鑰匙則放在自己貼身的荷包裡。她癟嘴：&ldo;月行一善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rdo;謝馥戳她額頭：&ldo;我看你呀，就是捨不得那些銀子。趕緊收拾著吧，十五廟會，我可還約了人。&rdo;&ldo;您若會情郎那才是……&rdo;滿月知道謝馥約的是法華寺的度我大師，正想說叫女主趁著廟會，好生琢磨琢磨，挑個好夫婿。沒想，眼角餘光一瞥，卻忽然發現窗下閃過去一道影子。&ldo;誰在外面？！&rdo;滿月厲聲一喝。謝馥轉過眼眸看了過去，凝眉片刻，走過去輕輕推開窗，朝窗下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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