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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到死,她還是胤禛的奴才。只是,死的不是顧懷袖,是胤禛。胤禛聞言只摳緊了自己手裡一串沉香木佛珠,多年來拿在手上,早盤得光澤圓滑,已經讓他有些捏不住。他以為自己多病,是因為年紀大了,身子不大好,可現在想想,未嘗不是一種先兆。張廷玉透過奏摺制度與之前多次抄家,又是否有徇私枉法與挾私報復,只有張廷玉自己知道。一旦胤禛處於皇帝這個地位,臣子們說的所有的話,都只有一分是真。下面的人總有種種的秘密,他們就是皇帝的耳目,而皇帝的耳目未必肯為皇帝服務。若是許多年之前,他斷斷不會被張廷玉這樣的手段矇蔽,因為那個時候他是雍親王,也是在下面的人,也並不是孤家寡人,他有忠於自己的大批智謀之人,他是矇蔽人者,而非被人矇蔽者。可是一旦坐到了如今這個位置上,他就成為所有人都想要矇蔽的人。多少年前,曾想過,不知道坐上皇位是個什麼滋味,所以想要知道,卻不能肯定自己成功之後是不是後悔。可現在想想,他真的沒有後悔嗎?天子,乃是上天之子,與尋常人不同,所以天子被所有人孤立。他要高高在上地去拿捏所有人,而他們不敢反抗。早年繼位之時多有抄家滅族之事,臣工早就敢怒不敢言,所有於百姓有利之事,必定為大部分官員所不喜。原本不算是什麼,可這些都成為了張廷玉如今敢行事的依仗。他一手籌建了軍機處,也憑藉著軍機處將內外大事攬於手中,早先權柄全在胤禛的手裡,而此刻,何嘗不是在張廷玉的手中?好算計,好算計……連胤禛這樣的心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ldo;張大人果真膽大包天,又有空前絕後之智計……&rdo;他到底算計了多久,才能織成如今一張大網?可想而知,雍正若大行而去,下面指不定有多少官員要拍手稱快,只因為他是閻王爺,是煞星……當皇帝,其實也很累。事到如今,竟然只餘下悲涼,可他最不能饒者,依舊是顧懷袖。&ldo;朕待你不薄……&rdo;顧懷袖端端正正地跪著:&ldo;奴才亦如昔日,對萬歲爺忠心耿耿。&rdo;&ldo;你不過是朕養的一條狗!&rdo;胤禛寒聲譏諷,可顏色嫣紅的血卻從他唇邊滑落,又落在他按著心口的手背上,落下來的時候,像是一柄劍。顧懷袖緩緩閉眼,卻道:&ldo;奴才跟著萬歲爺,為您手染血腥,殺戮無數,您這一輩子薄情寡義,遂有今日;奴才亦心狠手辣,餘生將在愧疚與懺悔之中度過。&rdo;磕頭下去,額頭碰著前面冰冷的地面,顧懷袖陡然覺出一種莫名的悲愴來。為著胤禛的命運,為著莫測的天威,為著她這飄搖沉浮的跌宕大半生……她伏在地上,過了一會兒似乎才恢復力氣,手指骨節發白,撐起身子來。這一刻,張廷玉亦感同身受。他攤開自己的手掌,看著上面細密的紋路,也似乎看著上面無數的鮮血。權力,野心,掌控……種種種種的慾望,貫穿著他一輩子,從開始,到結束。張廷玉不知道晚年會是什麼模樣,可他已經走到了如今這一步,窗外似乎陽春白雪,窗內只閻羅地獄。沒有誰是好人,沒有誰能得好報。此生不報,或報來生。此人不報,或報子孫。焉知沈取之憾,非他作惡太多?皇宮大內,宮門道道,圓明園中,雪色漸消。胤禛抿緊蒼白的唇,煞氣凜冽地看著她,看著自己養了多少年,也沒養熟的一條狗。&ldo;為帝王者,無情。朕,乃天子。&rdo;&ldo;您不是天子,您是肉體凡胎,奴才是您一條狗,您也不過是條狗。&rdo;顧懷袖曾對胤禛說過一樣的話,她睫毛顫了顫,卻覺得眼前有些模糊,跪在地上,可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天邊已染了血紅,瑰麗雲霞帶著燦爛的光華在紫禁城上空,像是籠罩千百年不散的陰影,高高在上地俯視。皇天后土,凡天下之凡夫俗子,芸芸眾生,不過螻蟻。終身碌碌也好,權傾一時也罷,到死終歸了黃土。胤禛死死盯著她,緊緊攥著佛珠。佛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顧三跪在他面前,卑微得像是塵埃:&ldo;您是好皇帝。顧三才是您的一條狗,您養了奴才三十七年,奴才給四爺叫一聲兒……&rdo;&ldo;汪。&rdo;聲音哽咽,頃刻間已淚流滿面,她眼簾一垂,再磕頭下去。佛珠從那執掌天下的手掌之中頹然落地,濺起一陣微塵,在搖曳的夕陽豔影裡飛舞起來,轉瞬泯滅。前面那九五座上人,終是溘然垂眸,已沒了聲息。朕乃天下,你只是朕養的一條狗。奴才給四爺叫一聲兒。汪。人與畜生,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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