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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沈家在漸漸平息下來的喧鬧中被翻修一新,玉石珠寶鋪也順帶著重新啟封。東牟郡最繁華的一條街是觀海街,從東到西,灑金紅漆的牌匾一張比一張體面,細竿懸著幌子掛在鋪子門前,上書“茶”的便是茶樓,“當”便是當鋪,酒肆布莊應有盡有。街上從東頭數 相護呼吸心跳一微弱,生命力就顯得如風中點燭,奄奄一息似的,胥錦足下一點,踏窗沿便躍進屋內衝到裴珩榻邊。眼看離裴珩只有半丈,破空一道凌厲風聲直衝而來。胥錦抬手生生接住一支利箭,箭身在他掌中硬是劃了六七寸才停下,箭簇泛著冷光,離他眼睫只有寸許。他瞥見旁邊懸著的一柄長劍,反手握住,錚然出鞘的利劍嗡嗡作響,他持劍截下接連橫空飛來的箭矢。院中一聲哨令,放箭的人停手,胥錦回頭看一眼裴珩,執劍守在榻前。他呼吸有些亂,心中好似被挖了一個洞,劇烈的痛和慌張不由分說倒灌進來,生怕那人再不醒來了,內府沉寂的元丹也開始躁動,眼睛蒙上一層血色,蒼白臉頰殺意駭人。房門嘩啦推開,金鈺匆匆衝進來,被胥錦的陣勢驚得瞪大眼睛:“你……“金鈺隔著幾步站定,掃一眼胥錦身後的裴珩,確認安全無恙後道:“少爺先把劍放下,方才放箭的是玄甲衛,少爺突然進到房中,離殿下太近,玄甲衛不得不出手攔……”平素裴珩休息時也未有這般嚴密的戒備,今日忽然不同。胥錦知道箭是衝自己來的,不是衝著裴珩,但仍擋在裴珩前頭,沉聲問:“他怎麼了?”他若是不醒……該怎麼辦?金鈺怔住了,沒想到這鮫妖會比他還緊張裴珩,一時暈頭轉向,解釋道:“殿下只是調養身子,服藥後睡得沉了些,沒有大礙……少爺可等他醒後自個兒再問問。”胥錦呼吸漸漸緩和下來,他一身黑衣勾勒出肌肉緊繃的背脊和腰,終於將劍收回原處,轉身低頭看著裴珩,神色不明。裴珩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睡容如畫。金鈺舒了口氣,可又陷入新的為難。胥錦不走,金鈺又不敢放這鮫妖跟沉睡的瑞王單獨待著。好在胥錦答應他,乖乖與裴珩保持半丈距離。半丈,是裴珩沉睡時,暗處的玄甲衛所容許的死限。金鈺滿頭霧水,實在不明白自家王爺給人施了什麼邪術,搞得這少年一副死心塌地牽腸掛肚的模樣。他心知玄甲衛穩妥可靠,才一步三回頭離開書房。出去後還不放心地沒有關門,最後回頭一瞥,看見胥錦卸下防備,就在榻旁扯了張椅子,坐下一動不動看著裴珩。倒是真乖,說好了半丈遠,一寸不多一寸不少。“……”金鈺望天嘆了口氣,“這算什麼事?”胥錦望著裴珩,細細梳理自己所有不尋常的感覺。他彷彿忘記了很重要的事,但搜遍所有過往,也沒有絲毫與裴珩這個人有關的部分。他只知道,自己不願讓裴珩有任何危險的念頭簡直是寫在骨血裡,一觸即發。是前塵緣果?可自有意識起,他就是雲府海境的一隻鮫妖了。都道輪迴之中,六根皆斬,舊事無蹤。三界九重,邁過那道冥川苦海,又何來瞻前顧後的糾葛?他沒有答案。暮春清風過窗而入,花枝疏影橫斜。房中裴珩的呼吸清淺舒緩,滿室淡淡藥香,海棠花木的氣息猶自浮動。胥錦就在這樣的寂靜中看了裴珩許久,漸漸感到安定。他這些天總在沉睡,想必因此沒有見到過裴珩的異狀。裴珩的呼吸和心跳漸漸從虛弱變得有力,醒轉時,甫一睜開眼,被旁邊的胥錦嚇了一跳。上次他碰巧在胥錦上船後醒過來,這次則是完全猝不及防,心裡把金鈺抽了一頓,裴珩納悶地打量椅子上的人。胥錦靠著椅背,左踝腕搭在右膝上,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支著額側便睡著了,姿勢大馬金刀的,頗有些霸氣。睡著了還這麼野,裴珩有些想笑,他醒來,胥錦十分敏感,也跟著醒來了。“在這兒做什麼?”裴珩起身,看起來一切如尋常,沒有任何不適。“看你。”胥錦坐直了,很自然地道。裴珩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茶盞險些摔了:“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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