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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蘅心中萬般不捨，但看到太奶奶期待的目光，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她丟了個眼神給謝朗，謝朗卻好象沒看見似的，只猶豫了一下，便同意將虎子留在涑陽。薛蘅無奈，只得千叮萬囑，依依不捨地拜別了眾人，與謝朗啟程，回到了燕雲關。屋中還有淡淡的奶香，枕邊疊著虎子的小衣裳，空空如也的搖籃裡，還放著他最喜歡的虎頭娃娃。薛蘅看著這一切，正眼眶微溼，一雙手悄悄地環住她的腰，熾熱的氣息令她心絃微顫。&ldo;蘅姐……&rdo;謝朗將嘴唇在她耳後輕輕蹭著，聲音越來越低沉。他抱起薛蘅，順手將燭火熄了，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剛要俯低身子，薛蘅忽覺胸腑一陣難受，猛地坐起，趴在床邊，乾嘔數聲。謝朗輕拍著她的背脊，欣喜之餘，又不禁仰天長嘆一聲。一一零、生死長依依&ldo;明遠‐‐&rdo;薛蘅在滿目瘡痍的戰場上大聲呼喚。慘淡的夕陽照著血流成河的大地。戰旗散亂，屍骸遍地，還有蒼鷹不停從空中撲下，攫食著死人的血肉。眼前忽然颳了一場大風，飛沙走石，周遭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ldo;明遠！&rdo;薛蘅踉踉蹌蹌地走著，腳下一跘，跌倒在地。她伸出雙手，摸上腳前的那具屍體。‐‐不是他！&ldo;明遠‐‐&rdo;薛蘅環顧四周，心焦如焚地呼喚。滾滾的風沙之後，似乎還聽見千軍萬馬在吶喊，在廝殺。她的目光穿透風沙，隱約看見謝朗左肋的傷口已經開始腐爛，膿血不停向外湧出，他卻仍然笑著，捂住傷口，翻身上馬，回頭環視最後剩下的五千餘人。她清晰地看到，他的右腿被摩罕砍了一刀，卻渾然不顧，策馬向她衝來，拼死替她擋下羽蒼凌厲的一劍。羽蒼的那一劍，自他的肩胛骨下方刺入，從他的前胸透出。透出來的那一截森亮的劍，映著他慘白的臉、血紅的戰袍，讓她肝膽欲裂。她撲了過去，以同歸於盡的招數，砍下羽蒼的一條胳膊，自己也被羽蒼刺中了右腹。她按住傷口，向倒在地上的謝朗爬去。眼前一片血紅色的模糊，彷彿天空中下起了血雨。她竭力伸出右手，想抓上他的手，可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又一陣紅色的血霧湧來，將他的身軀逐漸湮沒，彷彿整個人被撕碎了，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這個世界……&ldo;明遠！&rdo;薛蘅猛然睜開了雙眼，視線由迷濛而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淡綠色的碧綃紗帳。與此同時，身體的疼痛也逐漸清晰起來。右腹處尖銳撕裂的痛，讓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ldo;三妹！&rdo;薛忱驚喜的聲音響起，床邊一下子圍過來幾個人。薛蘅強忍疼痛，目光自他們面上一一掠過，是薛忱、裴紅菱、柔嘉和抱琴。她翕動著嘴唇，那個名字在喉間滾動，模糊得無法辯認。薛忱卻似知道她要說什麼，他遲疑了一小會，柔聲道：&ldo;三妹，你放心，明遠沒事。&rdo;薛蘅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自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騙過她。她不要他在這一刻第一次欺騙她。薛忱仍舊用溫柔的聲音道：&ldo;明遠真的沒死，不信，你問問公主和裴姑娘。&rdo;柔嘉與裴紅菱同時點頭，可柔嘉的眼眶卻不自禁地紅了。裴紅菱擠過來，握住薛蘅冰涼的手，笑道：&ldo;薛姐姐，你放心，那臭小子脾氣臭得象茅坑裡的石頭，閻王爺見了他也頭疼，不肯收他，又一腳把他踢回來了。&rdo; 見薛蘅眼神中還有濃烈的懷疑，她舉起右手，賭咒道：&ldo;如果我說假話，讓我一輩子嫁不出去！&rdo;薛忱皺了一下眉頭，道：&ldo;公主，裴姑娘，麻煩你們先回去。&rdo;待三人出了房，薛忱將門關上，回到床邊，見薛蘅還在竭力地睜著雙眼，他心中一痛，低下頭，輕聲道：&ldo;三妹，明遠真的沒有死，只是他也傷得比較重，挪動不得，待你傷好了或者他的傷勢好一些，你們就能見面。&rdo;&ldo;二……哥，抬……我去……見他……&rdo;薛蘅竭盡全力，斷斷續續地吐出這幾個字。薛忱一下子怒了，發火道：&ldo;你有嚴重的內傷，根本不能移動！你如果想變成一個廢人，一輩子都癱在床上，那我現在就讓人抬你去見他！&rdo;說著氣沖沖地轉過頭去。薛蘅望著他的側影，聲音微弱，央求道：&ldo;二……哥，你……不要……騙我

《月滿霜河/原江天漠漠》 第142頁（第1/2頁），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