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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診所出來，都已九點了。外面暴雨如柱，狂風怒嘶，樹葉漫天飛舞。於芬打電話來問怎麼還沒到家？舒暢在雨聲中期期艾艾地說，今晚不回家了，找勝男說說話。&ldo;勝男剛剛還打電話來找你。&rdo;&ldo;哦，我們現在碰上了。&rdo;舒暢臉一熱，怕媽媽再追問，慌忙掛上電話。她這一身狼狽，如果回家，於芬和舒祖康不知會嚇成什麼樣，她暫且找個地方躲躲吧！首當其選的人是穆勝男。沒想到，穆勝男人在省勞改局開會，體貼地問她要不要帶點省城特產―――板鴨和水蘿蔔。&ldo;你看著辦。&rdo;舒暢苦笑。合上電話，站在診所的門廊下，她渾身乏力，頭昏眼花，一鼻子的酸楚。&ldo;小姐，要車嗎？&rdo;一輛計程車送病人過來，看到了她。她怔了怔，冒著雨跑了過去，沉吟了一會，說了個地點。車在雨中，象條船似的遊著，在一幢高檔公寓前靠岸。舒暢抹了抹頭髮上的雨絲，進電梯，直奔十六樓。&ldo;誰呀？&rdo;許久，高大的原木門裡傳來女人慵懶的問話，門輕輕開了一條fèng，&ldo;舒暢？&rdo;謝霖驚愕地瞪大眼，如水的真絲睡裙半敞，露出如雪白般的肌膚。&ldo;如果方便，就留我一宿。如果不方便，我去住賓館。&rdo;謝霖眨了眨眼，&ldo;你發什麼神經！&rdo;她一把把溼淋淋的舒暢拖進屋內。迎面的牆上，是一幀大幅的時裝照片，取女人整個傾斜的側面，俏肩蜂腰，微張的盈紅的唇，飽滿而色澤鮮麗，修長的雙腿，迷離的眼神。室內的傢俱都是淺栗色的，黑色的真皮少發上，斜搭著一塊蘇格蘭大花格絨毯，拖至地上，沙發下面的整張地毯是玫紅碎花的。一側的茶几後面，是寬大的龜背竹和花葉橡皮樹，樹繁葉茂令室內充滿生氣。樹下，有一個黑色的大挎包，上面印著一行字&ldo;濱江電視臺&rdo;，旁邊是架攝像機。&ldo;我……我還是走吧！&rdo;舒暢說道。謝霖難得臉上露出一絲羞窘，&ldo;矯什麼情，來了就來了，我這兒有客房，你睡你的，聽到什麼聲音，不要太驚訝就好。&rdo;舒暢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一個高大結實有如健美教練、扎長髮的男人從臥室走了出來。&ldo;這是于波，這是舒暢。&rdo;謝霖為二人介紹，但很不具體。男人甩了下長髮，打量了舒暢幾眼，眉聳了幾聳，沒多說，轉身又進了臥室。舒暢心中一怔，于波看上去，不會超過二十五歲。&ldo;吃飯了嗎？&rdo;謝霖不提舒暢的傷口，把她拉到餐廳。舒暢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謝霖給她煮了碗麵，心不在焉地瞟著臥室，&ldo;吃完去衝個澡，浴室裡有乾淨的睡衣和毛巾。&rdo;舒暢一聲不吭地坐在餐桌前吃麵，突然嘀咕了一句，&ldo;他小你許多。&rdo;&ldo;找朋友又不是找老公，沒那麼多條條框框。&rdo;謝霖嫵媚地一笑，&ldo;如果不想找常期飯票，或想升職加薪，幹嗎委屈自已找個老頭，忍著噁心，盯著一張長滿老人斑的臉，早晨醒來，看著流滿口水的枕頭，幸福呀？我有房有車，有銀子，不圖男人其他的，只圖個年輕、健壯、帥氣，錯了嗎？&rdo;舒暢咬著筷子，無言以對。謝霖拍拍舒暢的臉頰，等她目光不再發直時才說：&ldo;男歡女愛的事，有時非常簡單，不像你想象的那麼複雜。&rdo;&ldo;你不怕他欺騙你？&rdo;謝霖攤開雙手道，&ldo;他騙我什麼？我又不要他許我一輩子，合則聚，不合則散。&rdo;&ldo;那你和他一起，就純粹是身體吸引？&rdo;&ldo;不，我還欣賞他的才氣。&rdo;謝霖轉身跑進書房，出來時手裡拿了疊照片。照片中有皚皚的雪山、蒼茫的沙漠、夕陽下奔跑的羚羊、煙雨濛濛中的小石橋、春天盛開的油菜花、小溪邊洗衣的少女……&ldo;這都是他的作品，怎麼樣？舒暢不得不承認，照片中顯現出一種大味之淡，還一點似有若無的憂傷。&ldo;他馬上要建一個自已的工作室，不在電視臺待著了，我準備做他的合夥人。&rdo;舒暢看著謝霖興奮得象個戀愛中的小女生，淡淡笑了笑。謝霖是個人精，把一幫廣告客戶玩得滴溜溜轉，應該不會上當受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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