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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然很冷，從雲府側門圍牆跳下來的兩個人影不時用手呵著氣，一溜煙向遠方奔去。一個人影在叫：&ldo;小姐，別走得那麼快！&rdo;另一個人影亦在叫：&ldo;不快行麼？我可不想給那昏君開膛破肚！&rdo;圍牆內，一個鬚髮皆張的老者微駝了背，站在黑暗之中嘆息：&ldo;走吧，走吧，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千萬別再回來了！&rdo;雲飛飛帶了丁香一氣奔出去三四里路，終於放慢了腳步。丁香問道：&ldo;我們這樣一走了之，真的行麼？&rdo;雲飛飛遲疑片刻，道：&ldo;不行也得行。反正等在那裡挨宰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rdo;丁香愁道：&ldo;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這是聖旨呢。我們逃了，會不會從此就成了朝廷欽犯，一直給追殺著？還有，老爺和老太爺，會不會因此給朝廷問罪？&rdo;雲飛飛頓了頓腳步，又繼續前行道：&ldo;怕什麼，這天下可大著呢，又不是隻大週一個國家。過了長江，就是南齊。我們可以逃那裡去，就當去江南散心了；不然可以去漠北。聽說白天曜和匈奴人聯手，建立了魏國，勢力雖不如我們北周，卻也不是北周說滅就滅得了的。至於爺爺和叔叔，總不能因為女兒逃走就砍頭吧？如果撤了他們的封號和官職，倒是有可能。不過這樣的昏君，不做他的臣子只怕還活得長久些！&rdo;雲飛飛恨恨飛起一腳踢在路旁樹幹上，道：&ldo;這般倒行逆施，我倒要看他橫行到幾時！年號居然還叫永熙，永熙永熙，這般下去還熙和得了？還不如叫永完！永遠完蛋！趁早完蛋！&rdo;丁香快哭出來了，壓抑著嗓音道：&ldo;小姐啊，你聲音小些。叫人聽見，不等開膛破肚，腦袋便立時給喀嚓了！&rdo;雲飛飛這時卻停下了腳步，遲疑道：&ldo;咦，我怎麼覺得我忘了什麼事了？&rdo;丁香瞪大眼睛，道：&ldo;小姐，我們是不是少拿了什麼東西？這會子要回去拿嗎？&rdo;&ldo;這會子回去，不是找死？&rdo;雲飛飛轉著她亮晶晶的眼珠，背起手轉悠了一會兒，忽然&ldo;啊&rdo;了一聲，扭身就往來路跑去。丁香邊追邊喊道：&ldo;小姐，你真的回去找死啊？&rdo;雲飛飛罵道：&ldo;你個死丫頭才找死！我要去西山把葉子給帶上！&rdo;&ldo;啊？&rdo;丁香住了腳，叫道：&ldo;為什麼帶上那個怪人？嫌我們逃跑不夠麻煩啊？&rdo;雲飛飛回身一把拉住丁香，道：&ldo;你懂什麼？我們如果把葉子一個人丟在西山，他會死的！&rdo;&ldo;為什麼？&rdo;雲飛飛道：&ldo;我說他會死，他就會死，哪有什麼為什麼？&rdo;其實雲飛飛也不知道理由。只是想到那蒼白笑容下的一抹絕望，她直覺感到，如果沒人看住葉子，他真的會死。葉子是雲飛飛的葉子，自然雲飛飛要看住他，不讓他死。正文 逃亡（一）西山的月色一樣黯淡，寂靜得除了風聲，連蟲鳴都聽不到一聲。山影樹影糙影凝在一起，黑黢黢得甚麼也辨不清，只有石階微微泛著白，卻是月光一樣的慘白，很有些糝人。雲飛飛好容易摸到山腰，滿以為葉子這時候一定在他的稻糙堆裡睡覺，所以當她到了糙棚門口探頭望時，忽覺身旁站起一個人來，驚得她立刻邊叫邊跳了起來。這可怕的驚叫聲幾乎將一山的鳥雀都給嚇跑，空山間的悠長迴響更該驚醒山下滿滿一村落的人了。&ldo;我是葉子！&rdo;那人急急去掩她的唇。雲飛飛定睛一看，此人一身舊袍，面色蒼白消瘦，可不是葉子麼？轉手狠狠一個暴慄，道：&ldo;你半夜三更，不去睡覺，扮鬼嚇人哪！&rdo;葉子摸著頭嘻嘻笑道：&ldo;我不過在這裡吹吹風，何曾扮鬼了？倒是有人半夜三更不睡覺，跑這山上來鬼嚎什麼？&rdo;雲飛飛差點氣得背過氣去，道：&ldo;你說我鬼嚎？&rdo;葉子聳了聳肩，好生無辜地指著天空道：&ldo;可不是麼，你瞧，鳥雀兒都給你嚇跑了！&rdo;丁香罵道：&ldo;你這個葉子怎麼一點也沒良心？我家小姐逃難都沒忘了要帶上你，怕你死在這裡呢！&rdo;&ldo;怕我死在這裡？&rdo;葉子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悸，旋而笑道：&ldo;雲飛飛，不會給家裡人趕出來了，所以要逃難到別處去求生吧！&rdo;雲飛飛哼了一聲，道：&ldo;才不是呢。我只是不想嫁給一個畜生而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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