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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張顯想都沒多想。“原來如此,那還是請夫人回去吧。”興頭上的王婆愣了,“怎個?”這愣青,這麼難剃頭啊。張顯起身撫平衣褶,規矩朝王婆作揖,“幸得馮夫人和王夫人掛心,但小生攀不上馮府小姐,也沒有意願作上門女婿。夫人請回吧。”吃軟不吃硬,王婆心理得點數,開始認真打量起張顯這人。她站於他對立處,矮了一個腦袋,昂著脖子。且笑,“素聞文人傲骨,果不其然,張老闆此番意思老身我心裡也清楚著。”張顯點頭,只待她出門去。眼見往外走了幾步,卻又回頭。“日後說不準老闆還是得來求著我王婆的。”目送豐腴婦人出門,左搖右晃,張顯對她最後的話不以為然。口中,微微嘆氣。賬房先生此時正路過,他走的慢悠悠,手上拿了個煙槍,睨了眼張顯,瞧這晚輩愁眉苦臉的樣子,恰好剛才略略耳聞兩人的對話。“二老闆還年輕,日後方長。”算是勸慰。張顯聽來搖頭,哀聲坐回椅子上,兩手撐在膝蓋上,愁容滿滿,“我擔心的是,店裡生意,眼下受案子所累,大家都不願意過來喝茶聽說書了。”賬房先生嘬吧嘬吧手上的煙,“可要問問風水?”“晚了吧?”張顯心想,開張日就應該問的,現在問,又或有改運之勢。“那可見不著,我在這條街待了幾十年,我知道長生亭那裡有個瞎子算得一手好風水。你若需要,可儘快趕往。”受賬房先生所言,瞎子算得風水,但他看不見又如何確定東南西北呢?張顯如今坐在跟前,心中半信半疑。“我看吶,公子財運還稍晚。”張顯搖頭,“錯了先生,我問的是我家茶館的風水。”“那不就是求財嗎?”張顯一愣,想想是這回事,只是他硬往大了說。“那這稍晚,是多晚?”瞎子掐指點了幾下,“大約,成家後。”古書有云,成家立業,先成後立者,父母恩大如天,家中殷實,酒足溫飽之門。後立先成者,則是反之。張顯的身家,說來較為矛盾,他無父無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如今開了個茶館,也算有業。但若論具體前景如何,當因何時該成家,卻難有定數。亭下有人嘆氣。萬般無奈,長衫公子起身告辭。“且慢。”瞎子叫住張顯。“你若娶妻,當看重她家中背景,不當以外貌評判。如此,才為賢妻。”聞此,張顯不屑。他向來清高,不想做攀人門 第十一回馮鈺翻《洗冤錄集》一書時,遇不解,常用淺墨筆畫圈,想著等哪日遇到位能人,去詢問一二。然,一直未見過。於是這書上,長長久久來,便翻頁時可見滿是圈圈點點。馮褚見她撐著筆桿子犯懵,便點了點她肩膀,“ 阿姐,我以為,斷案是個易事,為何你還要弄得這麼複雜?”他覺得馮鈺那套“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之理是為小題大做,這小小津門顯還並未有需要他們複雜的案子。馮鈺沒好氣白了他眼,笑他愚鈍。馮家老來得子,往日免不了嬌生慣養,人前人後更是小心細緻,唯恐讓這個兒子沾到什麼世俗外的東西,過於偏激又或過於殘忍的,更不用說。兒時見人家裡殺豬,馮鈺拉著馮褚巴巴在那看著,娘/親聞訊而來劈頭蓋臉說了她一頓。教壞小漢。明明屠夫出身,如今卻也最見不得那血腥。馮鈺搖搖頭起身拿著書出門了。“阿姐去哪?”馮褚伸著脖子問她。馮鈺擺手,“去還債。”片刻後,她站在津門茶館的大門口,仰頭望那店招,嶄新亮麗,但走進這店裡倒冷冷清清。賬房先生瞄了她一眼。“馮仵作何事上門?”馮鈺兩手背在身後,面色不太自然,踮著腳尖往後廳瞧,“那個,你們老闆在嗎?”“在後院,馮仵作有事嗎?”言語中,感覺很是不待見。馮鈺自是知道為何,生了耳朵,聽旁人閒言碎語,上街幾次,便也大都瞭解個透徹了。她上津門茶館尋女屍那事,一傳十,十傳百,便晦氣起來。街前街後,說是這個茶館陰氣過重,是個怨結之地。“那個……我想見他。”——賬房先生引了馮鈺進後院,指偏房那間,說是張顯的臥寢。馮鈺輕輕叩門,“張老闆,我是馮鈺。”裡頭沒動靜。馮鈺再叩門,“張老闆,你在嗎?”她嗓子聲大了些,惹得隔壁院裡的婦人探頭來看。馮鈺與她目光碰撞上一眼,隨即又都互相躲開,前者是心虛,後者則是八卦中的心虛。馮鈺怕她亂說,抬腳就往牆邊走,想著過去叮囑幾句,誰知沒注意著臺階,走了個踉蹌。沒留神剛放身上的書被抖落到地上,黃土輕揚,蓋在破舊的書上,馮鈺撓撓腦袋,她左右躊躇,那婦人側著眼睛打量她的動作。正遲疑著,偏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開啟了。張顯依然穿著那身淺青長衫,面上淡然。他瞧見腳前幾步遠的一本破書,又瞧見站在牆和書中間的馮鈺。一看見她,張顯感覺後背就發疼。他蹙眉,蹲身將那本書給撿了起來,拍拍灰,《洗冤錄集》幾個字非常顯眼,他攤在手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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