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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當年在江南也是世家,只不過漸趨落寞,祖父和父親一心讓他參加科考,光耀宋家門楣,他也的確爭氣,鄉試和會試皆為第一,當年的南直隸裡還流傳著“宋端之後,再無別人”這樣的誇耀之詞。曲元的兒子當年是南直隸的第二名,按理也已經是很不錯的名次了,可曲家是不會滿足的,宋端是他最大的阻礙,宋父在戶部當職,宋端殿試前,宋父被汙告謀逆,這是誅九族的大罪,雖最後不至於被定罪,但宋家也被按上了許多莫須有的罪名,宋家被抄,宋端殿試資格被取消。曲元始終是忌憚他的才華,當時的宋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被曲元強制弄成閹人送進宮中。朝廷大官送閹人進宮討好帝王本就盛行,宋端又生的好看,這樣做不僅可以羞辱他,更可以讓他這輩子在朝堂上再無作為。只是後來發展的趨勢讓曲元都控制不住了,他的兒子如願被點了狀元,順利進了翰林院,此後官運亨通,而宋端卻也得了帝王的寵信。宋端奪過劉晉手裡頭的匕首,鋒利的刀刃抵在趙雋寒的脖子上,輕輕滑動著,又邊說:“既然三殿下求情了,本督也不好不放人……”他拖長了語氣,繼續說道:“只不過,這宮女實在膽大妄為的很,若不受懲罰 ,本督怕在這群下人面前服不了眾。”趙雋寒絲毫不懼,“我來替她受罰。”宋端心思難猜,他怕她受不住罰,自己吃的苦多了,不害怕這些。宋端笑了笑,眼睛彎彎的,看上去好說話的很,他將匕首拿的遠了些,說道:“那你便給本督磕上百個響頭,以示誠意吧。”他的這句話猶如驚雷劈在和鈴的腦海中,和鈴顫著手糾著趙雋寒的衣袖,眼眶漸次紅了,她搖頭,“不要。”這條件不僅苛刻還是一種羞辱。趙雋寒輕輕拂開她的手,還對她笑了笑,好讓她不要擔心。他往後退了一步,“好,希望督主能言而有信。”宋端眯眼,“自然。”趙雋寒的膝蓋直直跪了下去,他跪的筆挺,而後深深彎下腰,俯首相扣,空氣裡只聽見他的額頭磕在地上的聲音,深刻。宋端忽然大笑一聲,收起笑,故意刁難道:“這聲音不夠響啊。”語罷,他動作極快的用匕首割上和鈴的左臉,鋒利的刀劃過的地方里面見了血,這半張臉怕是已經毀了,和鈴忍著疼,竟是沒有叫出聲。染著血的匕首從她的臉頰移到了她的頸脈,稍稍一動,經脈裡的血就會立馬噴出來。趙雋寒雙手握拳,他想站起來,他生生壓下翻湧著的怒氣,眼眶猩紅,再次磕下去的聲音比起之前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咚咚咚”的聲音像是砸在人的胸口一般,和鈴眼角溼潤,源源不斷的淚珠滾落了下來。“不要……不要這樣。”卑微如塵埃,低賤到骨子裡的屈服。宋端說是百個,那就一個都不能少,必須得是整整一百個。趙雋寒的額頭早就磕出了血,他卻毫無痛覺般的不知疲倦的磕著。“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劉晉數到九十九時,宋端將匕首從和鈴的脖子移開,他踩著雲靴出現在趙雋寒的眼前,唇角微勾,“殿下要知道人命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救下來的,恐怕殿下還要辛苦些,要俯首至文苑宮裡了。”這條道離文苑宮不遠,不過半百米的路。最後一個響頭重重的落在地上,趙雋寒抬頭,白皙的額頭上血跡模糊,他扯了扯嘴角,“好。”宋端要折辱他,要將他的尊嚴踐踏的絲毫不剩,那他就滿足他。來日方長,他不怕。宋端上轎輦之前,還威脅了一番和鈴,對她說:“這個疤你得留著,臉上的傷本督不許你治。”華麗的轎輦瀟灑的朝前去,趙雋寒深吸了一口氣,對一旁淚眼朦朧的和鈴道:“你先回去。”和鈴搖頭,半帶哽咽,“我陪你。”趙雋寒苦笑,“聽話,回去吧,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個樣子。”☆、13失去宮道上,一路經過的宮女亦或者是太監們都被勒令站在一旁觀看。趙雋寒的膝蓋已經被磨出了血,膝蓋上鮮紅的血跡浸透他單薄的衣衫,他一步一叩首,目光始終平視著前方,全然不顧站著的人的視線,他一向都知進退,不過是一場刻意的羞辱,沒什麼承受不了的。和鈴早早就背過身去,不忍再看,眼眶早已紅透,薄肩微抖,濃重的辛酸漫上心頭。莫約過了半刻鐘的時辰,趙雋寒才屈膝移到文苑宮的大門口,劉晉站在門邊守候著,朝裡邊喊了一聲,“督主,人已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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