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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之亂時他們一家留在京城不願南逃,叛賊要賀家老爺寫詔書以宣告其“正統”地位,賀家老爺不從,便以全家性命相逼。賀家時代皆是讀書人,官至內閣首輔,一向最重聲譽忠義。於是某日晚間,那時方才五歲的李子慎,彼時還叫做賀執泓在晚飯後便昏昏沉沉睡著了,熟不知他的祖父、父母,與他家上下除去早已放歸的僕人以外共十三口人,一同在宅子一進處同坐,由他的祖父親手點燃了這座宣武大街西頭的世家老宅。待他從濃煙烈火中被人救出,這裡早已是一片火海,他的家人業已殉國。救了他的兵士乃燕王麾下,只是城中像他這樣無家可歸的孩子太多,更是無暇顧及。他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只想與父母死在一處,便決意要去尋他的爹孃。燕王卻親自攔住了他,說他的父母留下他,就是不想他去,如何還要違背父母心願?這樣,他便活了下來。後來他一人離了京城,小小孩童四處求生,遇到了徐道乾,拜了師,上了皋塗山,在白雲觀中度過少年的時日。徐道乾給了他新的名字,叫做李子慎,姓氏是他自己選的,是燕王家姓,名字則是師父徐道乾希望他能夠謹言慎行,平安一生。然而事與願違。李子慎幾日沒有回過家了,他唯一的小僕平安早已不知急哭了幾回,如今見他回來,看到自家公子這般樣子,看上去哪裡能再熬幾日?!平安急著要他休息,要去給他煎藥,然而李子慎卻讓他別急。李子慎再一次拿出卜卦用的東西,這次是他最後一次卜算了。結果自然是意料之中。他年少時,家人為他起名執泓,寄託了一個以水鎮火的期願,他卻沒想到造化弄人,那叛軍的首領,英宗流落在外的血脈,按例應叫李長煥的,便是他的師弟宋懷瑾,長煥一名,可謂是將火字佔全。李子慎苦笑著,心口一陣酸澀,不覺間鮮血早已染紅手中的龜甲,他低頭去看,一口鮮血不知何時已經充斥口腔,灑在他面前。平安被他關在門外,不曾見到這般景象,否則定是要急哭了。他想起陳如淵帶走夏纁玄時,他曾經說要是日後夏兄若還記得我曾經的侍湯尋藥之事,便替我到京城中再看看吧。頓覺這話說的確實如此,將今後一切已經敲定。李子慎提筆,用盡最後的力氣,寫了一封信,再從書架的一個盒子內取出了一樣東西,將平安叫了進來。連同他的印信一同交給了平安。“你拿著我的印信,出城去。去找一個人,把信和這個東西交給他,他會讓你留下的。”“可是公子不要平安回來了嗎?我不在,誰來給公子煎藥?”平安並不想走。李子慎努力笑了笑,“你安心去,陛下會遣人來的。”小僕帶著不安走了,卻不知並不會再有人來了。他跟在平安身後,自己關上了那硃紅色的大門,搭好了門閘。沒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心死自歿,他早已是無藥可醫,無人能救。李子慎一步步走回書房的路上,他那件有些髒汙了的白衣衣角總是掛到一旁的草木。他苦笑,布衣而來,終究要布衣而去,如何草木牽衣,這般不捨?他的書房中有眾多的手稿,他愛好讀史,這也是他父親賀靖的愛好。他幼時便在父親書房中看了不少書籍,長大後回到京城更是寫了不少文章,如今放在這間屋子裡倒是順手。他拿過一旁亮著的火燭,輕輕地、點燃了那一張張的手稿。他想起徐道乾所說的失了輩分,原來師父一直以來就用心良苦,想要保留下摯友家這最後的血脈。而他終究是辜負了師父的期望。他想起在邊城遇到宋懷瑾時,對方不屈的眼神。他想起在京城,看到自己的父母遺骸時一心向死的那份感情。我本知世間萬物與天地相比不過朝露曇花,然而……原來二十年前,與二十年後,並無不同。李子慎朝皋塗山的方向跪地三拜,大火之中,仿若重回天地間唯一的歸處,皋塗山上,悠悠白雲。在火光之中,李子慎卻突然像是鬆了一口氣,放下了什麼重負似的,他微笑著喃喃自語:我終於可以回去了……李子慎活了二十五歲,與他那幾十年前便在火中殉身的家人一道,終究還是因火而亡。兵臨城下的第三個夜晚,宋懷瑾本應是一夜無眠的,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城門上應該亮著的燈滅了,似乎是沒有人在守城,但是宋懷瑾並沒有選擇立即攻城,而是選擇就地紮營。他最瞭解李子慎。他們一起長大,拜的是同一個師父,學的是同樣的兵法,讀過一樣的書,排過一樣的兵陣,甚至他還能回憶起李子慎握著他的手腕,指給他看沙盤上小小房屋的場景。因此他選擇紮營。到了後半夜,營帳裡沒有點燈,輕撫著綁在手腕上的李子慎的那根舊髮帶,宋懷瑾忽然陷入了夢境。那夢境斷斷續續,沒有連續的場景和畫面,只有人在不斷地說話。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宋懷瑾認識的人,也有不認識的人。有徐道乾,有付笙,也有他很久未見的李子慎。就好像攻入滄瀾城的那一晚,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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