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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熟人吧?

但出庭後好像就鬧崩了。

車,邊斜是會開的。

只不過開得不多,加上車上不止有自己,所以格外小心。

程白搭著眼簾,路上還跟曾念平說上一兩句話。

如果邊斜不是先前親眼目睹了那一幕,聽到程白說出那一番話,又注意到她先前手指微顫的細節,只怕也不會覺得此刻的程白和往日的程白有任何差別。

然而一旦知道,再聽她無比正常地說話,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程白就像是一個謎。

一無所知的時候,真不覺得有什麼;可若偶然窺知了某一點蛛絲馬跡,反而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得更深。

邊斜一路沒插話,心裡想法亂轉。

醫院距離法院有一段路。

車從黃昏穿行到了夜晚,冬日的白晝已經變得很短,不過半個小時,天就已經黑了下來。

到醫院,曾念平就下了車。

因為這些日來總是以淚洗面,他一雙眼都變得更渾濁了,滿面都是歲月風霜雕琢的皺紋,一身寒酸的穿著披著城市繁華的燈火,反倒越顯得格格不入,佝僂傴僂。

程白也下了車,陪他到了醫院門口。

邊斜在車裡等著,只看見曾念平說了什麼,深深地向程白彎下腰鞠了一躬,才走進醫院。

這個時候,醫院門口的人來來往往還不少。

有的人穿得更光鮮,有的人卻平平無奇。

曾念平走進去後,那總是不大能直得起腰的背影,很快就跟其他人混在了一起,找尋不到了。

程白這時候才走回來。

她重新拉開門的瞬間,有冷風灌了進來,但很快又隨著車門關上被阻斷在外。

外面燈火輝煌,街道上車水馬龍。

但車裡卻一片安靜。

這麼襯著,倒有一種奇怪的冷清。

邊斜還握著方向盤,望著醫院門口的方向,一下想起了自己在病房裡撿到的那張小票,又想起褚賢文說曾青的手術費已經交齊的事情,就思量了起來:“明明是等著打完官司保險公司賠錢,可現在手術費忽然就湊齊了。程律,你說曾大爺這錢哪兒來的?”

程白靠在車座裡,閉著眼睛,道:“沒問,也跟我沒關係。手術做了,成功了就好。”

是嗎?

邊斜不由打量著她,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可再轉念一想曾念平遇到的事,又覺得複雜。

世上像曾念平這樣的才是大多數。

也許辛辛苦苦大半輩子,也沒存下多少錢來,在城市的邊緣生存著,沒有任何抵抗風險的能力。

過得怎麼樣,全看老天爺。

也許一輩子自己與家人無病無災,就這麼幸運地過去了;又或許忽然一場病疾來襲,跟颱風一樣,摧枯拉朽,眨眼就能毀滅用艱辛和汗水換來的平靜。

曾青只能算是手術成功了而已。

術後恢復要錢。

住院要錢。

複查要錢。

眼下不過才算是邁過了一道坎兒,而現實所給予的重壓與苦痛從來不會消失,只是換了一種更和善的假面,盤旋在柴米油鹽裡。

邊斜把車開出醫院,重新上路,道:“他們這樣,手術雖然成功了,可往後活下去,好像才是真正的痛苦。”

程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濃長的眼睫垂覆在下眼瞼上,沒有睜開眼,只道:“可不活著,哪裡有什麼希望?”

這話說得十分冷淡。

邊斜忍不住轉頭望著她。

程白卻忽然問他:“你跟高書朋之前關係很好?”

“算挺好的吧,高中時候就認識了。”

突然跳轉話題,邊斜差點沒反應過來。但這時候又覺得程白問自這個問題,有點別的意思。

他想起她跟那個伍琴來。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前陣子不都勸我了嗎?人總是在變的,大家所處的環境不同,做出的選擇也就不同,想法觀念都在慢慢改變。我是覺得三觀都不同了,要做真朋友肯定很難。所以,散就散了唄,沒什麼可惜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人這一輩子,不就總是在離別,又總是在相逢嗎?”

人這一輩子,總是在離別,又總是在相逢。

程白聽著一下就笑了出來。

她發現邊斜真的是個很敏銳又很感性的人。

於是問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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