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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星期五

空氣中吹來一陣涼爽的風，混雜著街邊麵包房飄來的濃郁奶香。換作是平時走路也一板一眼的周慕真，也忍不住換上了輕快的步伐。

今天是約定好的日子，所以周慕真早早地就從學校那邊請假了出來，他的手裡提著一個漂亮的皮質公文包，裡面放的是比賽的詳情，是想給顧湛看的。

約定的地方在顧湛學校與周慕真學校折中的地方，周慕真還特意挑了一家他平時都捨不得吃的西餐館作為見面地點。

可剛進餐廳，周慕真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原本預定好的位置，桌上的餐牌沒有被擺放著，反而是服務員帶著他繞去了多人的餐桌。他訝異地看著一桌大男孩，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舅舅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您好久了。”顧湛大大咧咧的站起身來把周慕真推到給他讓出的那個位置上，“這都我室友，你們應該見過一次的。”

“你們好。”

典雅的西餐廳，若有若無的古典音樂。周慕真下意識地給那些個男孩們打了招呼，他有些生氣，但知道在這裡不該生氣，應該客客氣氣的。

坐下之後，周慕真收到了一條簡訊，傳送人是顧湛。

“對不起啊，他們非要跟來。”

周慕真沒有說什麼，他收起手機，就像過去對待學生那樣，溫和而親切地說道：“點菜吧，都餓了吧？”

那些個大男孩一開始還有些拘謹的模樣，看周慕真這一鬆口，立馬高高興興地看起選單來。周慕真想也知道這餐得是顧湛請了，普通大學生怕是負擔不起這樣高昂的費用。

本來在心裡準備了個七七八八的話，此時卻一句也不能說，只能順應著那些孩子們談天。他們談的又都是周慕真毫不關心的遊戲、番劇，他插不上半句話，只好安靜地食用自己面前的菜。

原本這應該是一頓令人齒頰留香的美食，此時此刻卻如同嚼蠟，口是在咀嚼，卻吃不出半分本該擁有的美味。

“顧湛舅舅，你是幹什麼的呀？”

男孩的提問讓周慕真抬了抬頭，顧湛像是要幫他擋掉這個問題一般地說道：“我舅舅就一富二代，啥也沒幹。”

“你這麼起勁幹嘛？問你舅舅呀。”男孩們起鬨著，各個期待地看著周慕真。

周慕真忽然想起了自己公文包裡的那幾張資料，無意識地眨眼之後，他回答道：“只會彈彈鋼琴。”

“哇塞！鋼琴家，厲害了！”男孩壓低了聲音誇讚道，“怪不得會來這麼高階的地方吃飯啊？”

“哎呀你少說兩句，吃你的東西。”顧湛見周慕真面色不太好，推搡了那男孩一把，隨即看向周慕真說道，“舅舅你別理他們，他們就是沒見過世面。”

“對對對，顧大少爺見過的世面可多了不是？”男孩們又開始起鬨了。

這一聲聲的舅舅喊得周慕真生理性惡心，他從來不知道一開始他給自己按的這個身份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挫敗感，這一切本來可以不像現在這樣見不得光的。

“抱歉，我公司找我有事，我得先走了。”周慕真佯裝拿出手機看了些什麼的樣子，匆匆擦了擦嘴拿著公文包給那桌結了賬離開了。

剛出店門不久，周慕真又收到了顧湛的簡訊。

“對不起啊！他們太煩了，下次好好彌補你！”

已經是第二個對不起了。周慕真沒想回復，只是把手機放回了上衣的口袋。原本是計劃著吃完飯就可以一起回家的，而現在距離一開始決定好要回家的時間早了不知道多少。

街邊麵包屋裡的奶香也變得惡臭，擦肩而過的人身上浮躁的氣息彷彿凝聚在空氣中，讓人透不過氣。步伐變得頹喪了許多，他又變回了那個沒什麼精神的周慕真。

也不想回家，就這樣在街上亂逛著。這一逛，便逛到了晚上。夜幕降臨，假如他現在臉色泛紅甚至手裡還拿著一瓶開了蓋的啤酒，那或許就是酒鬼了吧。

“瞧瞧這是誰？”

一隻有力的手抓住周慕真的肩膀，如同噩夢般的聲音如同兩年前在保健室的那個下午在他耳邊響起。

周慕真僵住了身體，不會錯的，肯定是他。

怎麼會是他？！

47 故人

面前的人戴著一頂破舊的棒球帽，身上穿著一套洗得發白的運動服。顯然是很少打理自己，他的下巴上泛著青色的胡茬。

“你說這世界到底要給我多少驚喜？”他緩緩開口，“好久不見啊，周……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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