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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看著阿扇房子旁的一間小屋,她當年在此處的住所。在她與房子之間有個人走過,正是她剛記著、想象的人,那個戴皮帽的男人。他經過村屋門口,走過織工屋前,沒看到她。她看著他毫不遲疑走過村裡的街道。他要不是往山路的轉彎口走,就是朝大宅去。
恬娜不加思索遠遠尾隨在後,直到看清他轉向何處。他上了山,往銳亞白領主宅走去,而非格得選擇的道路。
她立時轉身,去探望老阿扇。
雖然阿扇像許多織工一樣,幾乎離群索居,但仍以他害羞的方式對當年的卡耳格女孩表示善意,隨時準備保護她。她想,多少人保護過她的節操啊!現在幾乎眼盲的阿扇收了名學徒,擔負大部分紡織工作。他很高興有客來訪。他彷彿行早朝般坐在一張老舊木雕椅上,頭上掛著他通名的由來:一把非常大的漆畫扇,是他家的傳家之寶。據說這是一名慷慨的海盜給他祖父的謝禮,因為他為他趕製船帆。這把扇子掛在牆上公然展示。恬娜再度看到這把扇子,扇面上身著燦爛玫瑰色、翡翠色、碧藍色服飾的精細男女畫像,以及黑弗諾大港的高塔、橋樑、旌旗,立時讓她感到熟悉。來銳亞白的訪客經常被帶來看這把扇子,眾人都同意,這是整個村子裡最貴重的東西。
她欣賞扇子,知道這會讓老人非常高興,也因它的確非常美麗。然後他說道:「你在過往旅行途中,沒看過多少這樣的好東西吧?」
「沒有,沒有。整個中谷都沒有這樣的東西。」她說道。
「你住在我村屋時,我有沒有讓你看另一面?」
「另一面?沒有。」聽到這回答,老翁說什麼都要拿下扇子,不過得是她爬上去,小心翼翼解下扇子,因為他眼睛不好,也爬不上椅子。他緊張地指揮她,她將扇子放在他手中,他老眼昏花地檢視,半閉雙眼以確定扇骨可自由滑動,然後收起扇子,轉面,交給她。
「慢慢開啟。」他說。
她依言展開。扇折緩移,龍也同樣緩移。淡雅細緻地繪在泛黃絲綢上的是淺紅、藍、綠色龍群移動、群眾,如同另一面的人像群眾在雲間、山巒間。
「把它舉起來,對著光。」老阿扇說道。
她照做,然後看到光線穿透扇子,讓兩幅畫合而為一,雲朵及山巒化為城中高塔,男女背有龍翼,龍亦以人眼望出。
「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她喃喃道。
「我現在看不到,但它在我的腦海裡。我沒讓太多人看。」
「這真是非常奇妙。」
「我一直想拿給老法師看,」阿扇說道:「但忙著忙著就忘了。」
恬娜再次將扇子迎光轉動,然後將它照舊架好。龍隱藏在黑暗中,男女在白日下行走。
阿扇接著帶她出去看他養的一對豬,長得十分健壯,慢慢養胖,打算秋季製成香腸。他們討論了石南提餿水的缺點。恬娜問他,能不能要塊零頭布幫小孩做件洋裝,他非常樂意,為她拉出一大匹細緻亞麻布;而他的學徒,一名年輕婦女,在寬大織布機上蹙眉埋首工作,彷彿將他的孤僻連同技藝一併學起。
走路回家時,恬娜想,讓瑟魯坐在那織布機面前,便足以謀生。雖然大部分工作時間很枯燥,不斷重複相同動作,但紡織是門高尚手藝,在有些人手中甚至是高貴的藝術。所有人都認為,織工因常關在門內工作,所以比較害羞、經常未婚,但他們依然受尊敬;而且,在屋內的織布機前工作,瑟魯便毋須讓人看到她的臉。只是那隻枯爪般的手呢?那隻手能丟梭子、排織線嗎?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難道她要躲一輩子嗎?
但她還能怎麼辦?「知道她的人生會如何……」
恬娜要自己想點別的事情,想她要做的洋裝。雲雀女兒的洋裝用家裡的粗糙手織布做成,跟泥土一樣樸素。她或許可以把這塊布一半染黃,或用沼澤的紅茜草根染紅,然後搭配一片白色圍裙或罩裙,綴上花邊。難道這孩子就該藏在黑暗中的織布機前,裙子上永遠沒有花邊嗎?如果她小心裁剪,應該還餘足夠的布做件襯衣和第二條圍裙。
「瑟魯!」近家門時,她喊。她離開時,石南與瑟魯都在金雀花牧地裡。她又喊了一次,想給瑟魯看布料,告訴她洋裝的事。石南從泉屋後走出,用繩子拖著西皮。
「瑟魯在哪兒?」
「跟你在一起。」石南迴答如此平靜,以致恬娜開始四下張望,直到她瞭解,石南完全不知道瑟魯在哪兒,只是說出自己所希望。
「你把她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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