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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能再似小時一般看待。若還像以往那樣說三道四,叫他拿出主子款兒來,甚沒意思!所以愈是大事,愈是暗自啟發他自己拿主意。
“朕看這人絕非鰲拜一黨。”見蘇麻喇姑驚異之色,康熙頗為得意地又道,“可也絕非忠厚之人。他的面目不清,朕也不作斷語,以後再看罷。”
蘇麻喇姑忙道:“主子說得極是,他要是忠臣,今個就該明明白白地剖心置服地跟主子說個明白。主子爺幾次提調他,他只裝糊塗!”
“你來看!”康熙指著自己方才寫的條幅道,“這是朕方才寫的幾個字——好不好?”
蘇麻喇姑湊了過來,見是用隸書寫的六個大字:
靖藩河務漕運
她心裡暗自掂量:山東、安徽兩地巡撫迭次奏報,說因黃河決口,泥沙淤塞運河,舟揖難行。光北京城每年就要靠漕運四百萬擔糧。這兩件事也實在叫人揪心。至於“靖藩”二字以乎太刺眼了。從各種跡象看,三藩的野心時有外露,但將“靖”字明明白白地寫在廷柱上,大臣們來宮中朝拜覲見的很多,傳了出去有何益處,因笑道:“萬歲爺的字練得越發有神了!”
“哪裡要你說這個!”康熙笑道,“你瞧著意思可好!”
“好好!”蘇麻喇姑揚眉誇讚:“聖慮深遠,每一條款都很重要,這幾件事辦下來,老百姓都要額手慶賀,傳頌堯天舜地哩!”
康熙得意地道:“這是朕近年來看了許多奏摺,偶有所得,怕被眼前瑣事攪忘了,故而把它寫了,貼在廷柱上。”蘇麻喇姑見是機會,忙笑道:“張在這兒,只怕明兒起居薄上就會將它記下了!”“晤?”一句話提醒了康熙,提起筆來另寫了一張,道,“還是這樣更好些兒。”蘇麻喇姑瞧時,已將“靖藩”改為“三藩”了。康熙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蘇麻喇姑道:“婉娘,往後有甚麼進諫之言,只管像從前一樣直言相告,朕不怪罪你。”
這是個多雨的深秋。天剛擦黑,便又陰了。魏東亭下值後回到寓中,已是漆黑一團,不久,秋雨便浙漸瀝瀝地飄落下來。
下午,從索府護送康熙進了神武門,明珠便約史龍彪和穆子煦幾個弟兄同到嘉興樓吃酒,至少要過了半夜,他們才能回得來。魏東亭沒個人說話,甚覺無聊,便到書房裡信手抽出一本書來看。
約莫亥時,見史龍彪他們還沒回來,魏東亭伸了個懶腰,合上書便欲去睡覺。恰在此時,老門子走了來道:“大爺,外頭有一個年輕公子來訪/這麼晚了,誰還會來呢?魏東亭遲疑地問道:“是熟朋友麼?”老門子回道:“不是的,從沒來過。”魏東亭想想笑道:“說不定是明珠弟的文友,來了倒有許多不便,不如辭了吧。你去說,明珠不在,有事改日再說罷。”
“我尋明珠做什麼?”話剛說完,一個翩翩少年忽地破門而入,笑吟吟他說道,“不速之客,深夜造訪,必有要事,怎地就不肯賜見呢,小弟要見的正是大哥!”魏東亭看時,來人頂多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手執泥金摺扇,頭上戴著一頂青緞瓜皮帽直壓到眉鬢。古銅長袍外面罩了一件灰府綢馬褂,腰間汗巾旁懸著一塊漢玉扇墜兒,腳下蹬著一雙千層底掐雲涼靴。風度瀟灑自如,雖從雨地裡走來,卻連半點泥水全無。魏東亭覺得十分驚奇,連忙還禮道:“得罪得罪,我還以為是來找明珠弟的呢。哈,足下好生面熟,你是……”
那人卻不答話。侍老門子退出,方笑道:“郎似桃李花,似松柏樹,桃李花易落,松柏常如故。——喜峰口倉促一別,西河沿又匆匆相逢,不想你好大的忘性!”一邊說一邊摘下帽子,放下發辮,但見秀髮青絲,皓齒明眸。——是史鑑梅來了!
“梅妹,”魏東亭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懷疑是在夢中,便情不自禁地揉了揉雙眼,待弄清不是作夢,便喜出望外地撲上去緊緊握住了鑑梅雙手。
鑑梅見他這樣、倒覺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來,可他握得太緊,哪裡抽得動。真正是躲無可躲,閃無可閃,嗔不能怒,羞不能避,只好紅著臉,低垂著頭默默地站著,過了一會兒才柔聲問道:“亭哥,這幾年……你可好?”
魏東亭漸漸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慢慢鬆開手,忙讓座、倒茶,笑道:“我這幾年倒好,你呢,”史鑑梅端起碗,吹著泛起的茶葉笑道:“亭哥春風得意,可也不輕鬆,我說得對嗎?”
“我的事自然瞞不了你羅”,魏東亭笑道,“聽說梅妹在鰲中堂府裡,為什麼不給我個信呢?
這句話含有疑心鑑梅之意。若說二人自幼便青梅竹馬,本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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