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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我費了很大的勁把這句話說完。
“你說完了?”
“好睏呀……”我假裝再噴出一個哈欠。
“你——你去死!”她一咬嘴唇,扭頭跑了,消逝在一道閃電裡。
美麗的小雨就這樣去了。她的心我明白了,我的心她也該明白了吧。她走了,沒有告別,只有暗夜裡的放聲詛咒“你去死——”。
十五
小雨最終死於一次燒荒,一同遇難的還有三女一男。最可悲的是,場長對這次事故負有重大責任。他不知道南線隔離帶還沒砍好,倉促下令按時點火。結果沒料到風勢突然轉強,荒火呼啦啦輕易越過了隔離帶,撲向林木豐茂的另一片山坡,也撲向了前來打火的一些青年……
各個工區幾天來死一般寂靜,食堂裡總是剩下很多飯菜,沒法讓人嚥下去。連油嘴滑舌的猴子也揪著自己的頭髮嚎啕大哭,撲到我身上,在我肩頭狠狠咬了一口。我後來才知道,他也一直暗暗喜歡小雨,在夢中還喊出她的名字。
可憐的朋友。我沒有同他說什麼,也流不出淚來。悲傷使我反常地平靜,只是獨自朝外面走去。前面是濛濛細雨,亮滑滑的路。我不知道哪裡是她走過的路,哪裡是她鋤過的地,眼下到哪裡還能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小辮子和寬大光潔的額頭。說起來,我算不上她的什麼人,只是幾頁詩撕碎了,雪片般飄落甘溪——這是關於她的詩,最終應該交還給她。我希望它變成白色的蝴蝶,去追趕匆匆離去的身影;或者變成白色的玫瑰,永遠開放在一個人的心裡。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西望茅草地(14)
這個世界有多少東西值得用白色花朵埋葬?天地是這樣廣闊,好像使勁喊你也聽不到回聲。遠山看起來是一座座巨大墳墓,隨著你的前行而一步步遠退,好像要與你永遠分隔,不讓你走近它們的秘密。
場長一下子老得白髮飄飄。有人看見他傍晚時騎馬狂奔,順著甘溪跑過去,又順著甘溪跑回來,朝著天邊靜靜的紅霞大喊:“丫頭——你回來——丫頭——”
叭叭叭,駁殼槍朝天響了。
槍聲像破竹之聲,驚飛幾隻野鳥,尖銳地升入寒冷的高空,最後消逝在一抹暗紫色的晚霞中。
誰也不敢去勸他,只有他兩個兒子追著馬屁股喊:
爸爸——
爸爸——
十六
場長很快病倒了,農場亂得更加沒有頭緒,到第二年只好作為長期虧損單位解散。省農墾局一個工作組來了。中央一個副部長也來了,據說就是當年給場長取名“張種田”的某位老首長。場黨委開了七天會,會後又召開職工大會,傳達了全面整頓精神,在肯定了全場員工幾年來的功績以後,宣佈農場將由附近幾個公社分割槽接管。清理財產和安置人員也馬上開始,大部分知青將轉到一個鐵路工地去築路。
據說可望轉為鐵路建設公司的職工,大家當然高興。我們殺雞,打狗,吃掉種籽,劈掉板凳和箱架燒火,連門板有時也難倖免。一些附近農民先下手為強,來偷鐵絲,偷磚瓦,偷鋤頭糞桶。菜地上吃不完的菜,我們就把豬和牛趕去吃。大家要離開了,也不再怕場長,場部出現了一些大字報,意見五花八門。群眾說他瞎指揮。幹部說他獨斷專行。一個會計說他那次募來寒衣是破壞財經制度,截糧車更是耍特權,目無法紀,土匪作風。
人們吃飽肚子以後就可以罵他“土匪”了。
我清理書籍和行李,發現那雙已經破了的膠鞋,不覺心裡一動——場長呢?這個茅草地王國的酋長,已經四面楚歌的“土匪”,這些天來在哪裡?
聽人說,幾天來他經常在地裡走走,到天黑也不回家。那匹馬被人們開槍打死。他將要調到某個農業學校去當書記,不需要馬了,不能騎馬了。食堂裡吃馬肉那天,人們看見他沒嘗一片,只喝了整整一壺酒。
我去看過他。房裡亂糟糟的,人不知在何處。他可能還在地裡遊走?還在雨霧中尋找自己的女兒?他將要去領導一個學校了,是否還將重複茅草地的歡樂和痛苦?
雨滴潑打在窗子上,拉出了很多流痕,模糊了窗外的一切。我等了好一陣,掃淨了地,抹淨了桌子,給主人鋪好了被子。發現牆角有一雙沾滿泥灰的皮鞋,我取來一點一點擦拭,好容易擦出了黑色,然後整齊地擺放在床邊……我終於走了,輕輕地拉上門,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動身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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