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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楊家還在敗落,建國後這所大宅子賣給貿易學校了。家當然早分了,可是還有一位,不知是幾爺,單身還住在那裡,一直到“文革”,鬥了一通,給轟到朝陽門附近的一間小屋中。
“撿漏”買珍寶 全在好眼力
前面說過,寶古齋邱震生,1944年在天津勸業場以300元買了一堆舊貨,裡面有個明成化青花杯,這一件就賣了12000元。這是機遇,趕上了;更重要的是有眼力,能看出是人家沒當回事的好東西。這樣“撿漏”的事在琉璃廠古玩行中還真有不少。
那是“九一八”之前,新開張不久的雅文齋古玩鋪的經理蕭書農,應朋友之託請,到北京鼓樓東的鑼鼓巷的一個老宅門王家,去鑑定一個“法花罐”。王老太太老規矩老禮,非常客氣。說這個罐是“我們老爺從山西帶回來的,他生前非常喜歡,說罐的釉色好,孔雀綠透亮像玻璃。”
蕭書農仔細看,這罐一尺二高,胎是陶的,法花釉,是山西燒製的,不是明朝的,也不夠清代,是民國初年仿的,雖好看,卻不值什麼錢。但是不能在主人面前直言是仿的,婉轉地說:“好,好。既然是您家老爺喜歡的東西,還是留著吧,做個念想,傳給子孫。”老太太大概也明白了,沒再問是真是假。蕭起身告辭。老太太還是大家子規矩,送客,雙腳不邁出門檻。蕭從上房出來,邊往外走,邊跟老太太客氣,眼一掃,見廊子角上堆著不少花盆、瓶瓶罐罐破爛,其中有一件宋哥窯的海棠式筆洗,靈機一動,回頭看站在門檻裡的老太太笑了笑說:“您這堆東西賣不賣?堆在廊子上不大雅觀。”“這些都是沒用的破爛,沒人幫我收拾。你要是願意要,就全弄走。”“那我給您五塊錢,替您給清理走。”“那就勞您駕了。”老太太的腳,始終沒出門檻,說完,轉身進裡屋了。
蕭書農找了個“打鼓的”——挑著兩個竹筐,手打羊皮小鼓,串街走衚衕,吆喝著:“有破爛我買!”專收舊物雜貨,再到小市上賣,一般沒什麼太值錢的好東西,偶有漏貨,流出來好東西,買的賣的都是無心的,絕不會把知道是值錢的老東西賣給“打鼓的”。蕭書農把這堆東西賣給他,只留下那個哥窯筆洗。臨走時把五塊現洋擱在窗臺上,言語了一聲。老太太還直道謝。
一個前門大街掛貨鋪的掌櫃,到山東農村中收東西,順便回趟老家。他在黃縣城裡走街串巷閒轉,見一位大嫂坐在門道里梳頭,旁邊小凳子上放著盛皂角水的杯子,色彩豔麗,像是好東西。這位用當地話跟大嫂攀談,說這個杯子好看,想仔細看看。人家答應了,他拿過來一瞧,是鬥彩,釉細彩豔,松鼠偷葡萄的圖案,漂亮。再舉起杯子看底,有“大明成化年制”青色雙藍楷書款。心中一喜:這可是值錢的東西,即使是後來康熙、雍正、乾隆的官窯仿製的“官仿官”,那也稀罕。他進一步與大嫂聊,問這個杯子的來歷?“當家的外面撿的,我就擱了皂角子了。”聽說這個掌櫃的想買這個杯子,大嫂想以要高價把他嚇走,就要了一塊現洋。在小地方的人看,這可不是小數:一塊現洋可換460個銅子,能買230套燒餅麻花。哪知這個人沒還價,掏出一塊現洋,拿走了杯子。大嫂暗喜,認為佔了便宜。
這個松鼠葡萄杯,果然是明成化官窯鬥彩的精品。三次交易:頭一輪以800元賣出,淨賺799元;第二輪賣到上海,4000元,淨賺3200元;第三輪賣到美國紐約,就到了10000美元。
還有一件更有趣。那是清末,一個古玩商搬家到騾馬市四川營住。熱天,他出四川營到了騾馬市大街上,對面果子巷口有個鮮貨攤正吆喝著賣西瓜、酸梅湯。他買了一碗酸梅湯。這酸梅湯的質量當然沒法與琉璃廠信遠齋的比,但人家給的多:滿滿的一大海碗,準解渴。他一見這個海碗,眼睛不由一亮,這大海碗是雲龍為主的圖案,配以海水江崖,青花五彩細瓷,很像明代官窯瓷器。怎麼拿這麼珍貴的東西盛酸梅湯?大概攤主不懂行。要設法把這個碗弄過來,又不能明白說要買,那沒準把事情弄糟了,他一邊喝著,一邊想主意。這時那邊過來一行大殯,他計上心來,就以這個出殯說事:我差點兒誤了,好幾個朋友在送殯隊伍中等著呢,天熱都渴,您把酸梅湯給添滿了,我給他們端去,我這裡有二兩銀子擱你這兒,這碗是押是賣聽您的,要是押,我一會兒回來給您送碗。二兩銀子那時可不是小數,攤主順水推舟:“您就別回來了,跟著送殯去吧,碗連帶賣給您了。”
這位一溜煙似的進了四川營,把酸梅湯潑了,翻過碗底一看,有“大明萬曆年制”雙藍圈六字楷書的款。沒錯,是典型的明萬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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