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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怎樣幫你的忙?”
“我上次不是讓你留心一下週圍人嗎?看有沒有混得不得意的,介紹他們到我們這裡來……”金超心裡笑道:我現在就是混得不得意的人。“金超你一定幫我看一下,哪怕給我先介紹過幾個人來。讓我交差,最後談成談不成再說……”
金超說:“柏林,你還真的給我出了個難題。我問過幾個人,你知道人家怎麼說嗎?他們說我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神經不正常了……”
張柏林在電話那一邊罵了一句髒話。
“所以這事是挺難辦的。”
“難辦也得辦———我還就是纏上你了。”
金超想起上中學的時候,他和張柏林打架,明明把狗日的打倒了,可這傢伙抱住金超的腿,愣是不撒手,在操場纏了一個多小時,老師喝令,張柏林才爬起身子把金超放過。一場明明勝了的架,硬是讓張柏林給纏輸了,至少班上的同學是這樣認為的。從那以後金超就不敢隨便招惹他了,班上其他同學對他也遠而敬之,給張柏林起了“牛皮糖”的綽號。看來,這次這傢伙又把金超纏上了。對中學時代的記憶喚醒了金超內心的溫情,他臉上漾開笑容。在過去的幾十個小時裡,他的心情還沒有這樣輕鬆過。
“柏林,你一點兒沒變,”金超愉快地說。“可我真的是沒有一點兒辦法呀!你要是再逼我,我只好把自己交給你讓你去完差了……”
沒想到張柏林並沒聽出這是一句玩笑話,大聲嚷嚷:“行啊行啊行啊!真的,我看這事行……北京的一個廳局級幹部來崤陽縣應聘,這會有多大的新聞效應?你看我能不能把這件事向牛鴻運縣長彙報?”
“你彙報吧!”
又說了些別的,無非是中學同學的狀況之類。金超非常懷念那個已經遠離了他的生活的集體,想回到他們中間去,無憂無慮地做一次孩子。張柏林告訴他,他們班最有才華的一位同學給省上的一家雜誌當編輯,上個月到山區採訪的時候,吉普車翻到五十多米深的溝裡,摔死了。
金超唏噓不已,問:“他是文學雜誌的編輯,採的什麼訪啊?”
“你還不知道?現在會寫一點兒東西的人,都在寫報告文學,這樣可以掙錢嘛!你說划來划不來?這可真是應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句話了。哎,一直沒說說,你那裡怎麼樣?邱小康沒想著把你再動動?”
金超一下子墜回到現實裡,隨口說:“動他媽啦個屁!”
他本想訴說一下他最近遭遇的事情,又怕張柏林輕看了他,就忍住沒說。
“北京水太深,柏林。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咋弄……”
“該咋弄咋弄!”張柏林一直認為金超太老實,不會用權。“權力在你手裡全糟蹋了!有多少事可做,你爾格反倒不知道該咋弄了?!我跟你說金超,論本事,我比不過你,但是,在社會上蹚了十幾年渾水,咱也大致知道社會是怎麼回事了……人就是不能太本分,你知道不?不能太本分,太本分了豬狗都不理你!”
“你說的對。”
“哎!”聽到金超的誇獎,張柏林很得意,“你早就該聽我的話!你看你現在,名義上當個局級幹部,房子房子住得不咋樣,車子沒車子,連老婆也跟上別的人跑了。說錢哩,我不怕你不愛聽,你有啥錢?別看你們北京花花綠綠———我跟你說上一句體己的話:你在這上面未必比我這個科級幹部滋潤……所以我說權力都讓你給糟蹋了。這世界上的事情,一定想開一些,你想想,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隨便一折騰,幾個億就到手了,我們這樣的人,為自己弄幾個養家�口的小錢,就不應當?就犯了天條了?我跟你說,什麼是位置?位置就是上級發下來的一頁紙,說不定什麼時候想收回去就收回去了……所以你不能太看重它,關鍵是在你還有這頁紙的時候,趕緊為自己做些事情。你可能會說了,張柏林這個人不咋地,這是在唆使我犯錯誤哩……好我的金超哩!你醒醒,你看看周遭的人是咋樣活人的!你看看那些權力比咱們大的人是咋樣弄權和弄錢的……”
“唉!”金超嘆道,“你說的對著哩!”
他想到了吳運韜的話,想到了邱小康。幾天來縈繞在他腦際的那種虛無幻滅的感覺,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根源。
一種意念,像電光一樣在他的精神世界裡急遽地閃了一下:既然整個社會都不能為一個人負起責任,我又有什麼必要對你承擔責任呢?
這種意念的出現,實際上是以昨天晚上在床上的思索為基礎的。這個善良的年輕人儘管為自己找到了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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