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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朝玉階(二)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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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鬱儀微微思索片刻後,才認真對答:“早在漢代時,田賦常用‘均田制’及‘什一稅’。即以土地為憑據,以收成的十中之一為賦稅,田賦制度較為寬鬆。及至李唐時期,實行‘租庸調製’是以人丁數目為基數徵收賦稅,土地亦採用‘均田制’,以人數分配土地。”

“我朝主要以人丁賦稅,丁口多則賦稅重、人丁少則賦稅輕。稅基廣泛、稅源穩定。再編製成黃冊,由各府州運送入京,則能避免錯漏與瞞報。人丁稅比起畝稅,更容易測定,也能最多的涵蓋應稅的範圍。”

“是啊。”太后輕聲道,“又快到修黃冊的日子了。一箱又一箱的黃冊用車馬、用航船從大運河送到京城裡,壘得像小山一樣高,哀家要從國子監、翰林院裡選人去編纂查對,看看納了多少稅、又有多少人鑽了空子。只可惜,沒有一勞永逸的國策,也沒有長治久安的朝廷。”

她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坦然,再次望向鬱儀的目光溫和了許多:“你答的不錯。”

鬱儀跪下:“謝娘娘誇讚。”

“你是南方人吧。”太后抬手讓她起來,“江浙還是湖廣?”

“回娘娘,是松江。”

“哦,松江啊。”太后點點頭,“你父親是什麼官職,能生出你這聰慧機敏的女兒?”

鬱儀不抬頭,輕聲答:“家父不過是松江的一個讀書人,屢試不第,後來只能在私塾裡教書。”太后對她的回答並沒有太多疑惑,因為能送進宮來的這批學生,幾乎都是把祖上三四代都摸個底朝天的。

“真是難為他了,你家裡有幾個兄弟?”

“我父母都去得早,家裡只有我一個女兒。”

親戚多了攀扯就多了,若是再有上一兩個不懂事的兄弟滿腦子雞鳴狗盜,藉機狗仗人勢更是讓人頭痛。蘇家人丁凋零,太后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對鬱儀很是滿意。

“好,哀家知道了。”太后下午還要見幾位閣臣,準備叫蘇鬱儀先回去,她的目光落在這女孩乾淨透白的臉上,心中又升起了一絲憐惜之心,“青月,將哀家那根翡翠簪子賜給蘇進士。”

孟司記答了聲是。

這倒是叫鬱儀手足無措起來:“娘娘,下官不會用這些。”

孟司記託著紅絨漆盒走到鬱儀身邊,太后示意她收下:“你如今正是青春好顏色的時候,一頭扎進書卷裡,整日又和玉堂署那群老翰林們呆在一起,時日久了把最好看的年歲錯過了,是要後悔的。”

鬱儀託著漆盒道,聽聞此言輕垂眼簾:“多謝娘娘。”

太后指著孟司記說:“她平日裡也侍奉哀家筆墨,除了她,哀家身邊的幾個女官都穿紅著綠。女兒家的確可以像男人一樣建功立業,可也不妨礙打扮自己,不為娛人,也為娛己。自然你若不喜歡,哀家也不是強迫你。”

鬱儀父母亡故多年,其實從沒有人教她該如何像個女兒家一樣活著。她讀書習字,時刻將自己當作男人一樣教養約束,太后說得這席話,她也是第一次聽。

謝了恩走出慈寧宮的門,孟司記送她到丹墀下。

“太后是喜歡你的。”孟司記道,她臉上也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你先回去,日後太后若有傳召,我會再去請你。”

鬱儀輕輕鬆了口氣,垂下眼看著懷裡的漆盒:“這簪子,我……”

“不會戴可以學。”孟司記拍了拍她的肩,“我自興平年間便跟在娘娘身邊,那時我們幾個女官都不敢打扮,怕被冠上勾/引君上的罪名。娘娘卻特意賜給我們首飾衣衫,讓我們好好整飭自己,不要像嬤嬤們一樣只服褐紫色。娘娘是天下最好的主子,你若能得機會到娘娘身邊,便能懂我說的話了。”

孟司記生得很美,這種美不單單的容顏上的,更多的是她矜貴自持的氣質,像是紫禁城裡一株玉蘭樹那樣美。鬱儀真誠謝過她:“多些內貴人。”

“不用。”孟司記平和道,“希望日後還能見到蘇進士。”

*

回到庶常館之前,鬱儀先回了自己的直房,將太后的賞賜收進櫃子裡才安心。這御賜的東西,她定然是不敢用的,萬一磕了碰了,等到娘娘問起時若沒有,只怕要掉腦袋。她更不敢讓別人知道她收了這麼個御賜之物,不然被偷了,也是要掉腦袋。

這哪裡是賞賜,簡直是催命符。

待回了庶常館,裡頭原本還有攀談聲,可當她走進去,登時鴉雀無聲。

秦酌兩眼放光地湊在鬱儀身邊:“娘娘可有什麼旨意?”

眾人皆高高豎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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