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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離篇番外】其四:鵲之彊彊,鶉之奔奔。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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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俊師被斬時,她也在那兒。

&esp;&esp;處刑臺仍舊在那兒,都城最繁鬧的菜市口。和叄四年前,沒有半分割槽別。

&esp;&esp;只是她今日入城時,街道上人煙稀稀,只能偶爾看見以布覆面的巡邏衛兵。向來圍觀者眾的處刑臺邊,也見不到什麼人了。

&esp;&esp;血潑了一地,無人管。

&esp;&esp;上一個在這裡被問斬的人,是來自楚地的醫者,俊師的故友。上一次問斬是在叄天前,因此血跡仍舊新鮮,潑辣辣灑出去好遠。

&esp;&esp;竟讓她想起屠宰場。

&esp;&esp;斐兒裹緊了身上華麗而寬大的袍子,向前走。耳畔彷彿又響起那人從容不迫的帶笑聲音:斐兒,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世人之眼,只見其表,不見其實。穿得好些,別人便高看你一眼……

&esp;&esp;也正是同一個人。在俊師被斬時,分明渾身顫抖得厲害,但仍然用那顫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斐兒,別看……”

&esp;&esp;她最後還是趁他不注意,從指縫間掀開眼看過去——

&esp;&esp;她沒覺得有什麼。但不明白,阿離為什麼忽然昏了過去。

&esp;&esp;那樣的畫面,她見得太多,便不覺得稀奇。楚地常以人祀,而無家可歸的奴僕,自是首選。若那日阿離未曾買下她,她也早四分五裂、碎成一地了。

&esp;&esp;人都會那樣的,不是嗎?

&esp;&esp;那位俊師故友,被問斬前遣了人送信給她。說,離要見你。他的處決,定在明日。

&esp;&esp;離也會這樣,不是嗎?如神一般百毒不侵的離……也會的。

&esp;&esp;斐兒於是進了城。

&esp;&esp;離的庭院置在城外十里處。世人說商都繁華,然而離和斐兒,卻不大愛這熱鬧。

&esp;&esp;——因此免了被封在城中的蹉跎。

&esp;&esp;斐兒照舊上山採藥,賣給城裡藥商的價格沒變,只是銷量太好,好到她忙得什麼都忘了。

&esp;&esp;直到那天,她才知道,原來向來蹤跡不定的離不是去哪國訪問,而是早犯了死罪,下了獄。

&esp;&esp;向侍衛出示過藥商的文書,後頭便是商王宮的門檻。她隨著侍衛走,心思卻飄到了遠處。

&esp;&esp;那天之後,她又去尋了隔壁窯子裡的王娘子,謝她前日所教,又給她送上一些女子養顏所用藥膏。

&esp;&esp;王娘子看著她。她不明白,為什麼那日教她時,王娘子臉上笑容極盛;而今日她問王娘子是否該嫁與阿離時,王娘子又這般冷漠地看著她……

&esp;&esp;王娘子好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看了她一眼,招手:“過來。”

&esp;&esp;斐兒乖乖地走過去,忽然額角一痛,卻是被王娘子拽住了頭髮……

&esp;&esp;“離是帝師,又好顏色,定能找到更好的人。不啞的、非奴非僕的……”王娘子說,“你一個啞奴,配不上他,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早些回絕了罷。”

&esp;&esp;王娘子又坐回雕花凳上,淡淡說:“昨夜也想必是帝師一時心血來潮,我告訴你,男人在床上同你說的話,都是哄你的……什麼嫁不嫁的呀,別平白汙了他的名聲……”

&esp;&esp;別看斐兒有時直愣愣的,但記憶力尚好。因此一字一句記了,回來也這般告訴了離。離雖然有些驚詫,但也沒多說什麼,更讓斐兒覺著王娘子所言極是,既然人也都是要死的,在有限之生裡,當然應該尋最好之物。譬如離……

&esp;&esp;斐兒此刻站到寒冷的獄前,卻又不合時宜地想。那晚和阿離所做之事,倒也真是她生平未逢之樂,也算是老天眷顧她一次,而人,不能貪心……這是俊師說的,她也一直記著。

&esp;&esp;裡頭寒冷更甚,斐兒慢慢走進去,直到關押離的獄室前——她若能張口,現下一定驚呼,然而她不能……

&esp;&esp;於是只能跪下來,解下身上厚重的外袍,剛要從縫隙裡塞給衣衫撕裂、渾身血跡斑斑的離,手卻被侍衛狠狠地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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