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許個願望，活下去。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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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趙飛星從來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想活。

&esp;&esp;自打她小時候，她就一直想到死。

&esp;&esp;最早是六歲那年才發現，原來自己能看到的很多“人”，都早已不再是人。

&esp;&esp;人死，靈魂徘徊世間，則為鬼。

&esp;&esp;死與生的界限，就這樣模糊起來。

&esp;&esp;七歲那年，爸酒後失足，從樓上摔下來死了。十二歲那年，一直做妓女養家餬口的媽，也終於一根繩子，上了吊。

&esp;&esp;趙飛星沒再見過爸媽，他們似乎都不留戀這所謂的繁華世間。

&esp;&esp;趙飛星也一樣。

&esp;&esp;可說起來，人，真是詭異地矛盾。

&esp;&esp;一雙陰陽眼，偏這也不信那也不怕的，比那些從沒見過靈異神怪的人，更加篤信唯物主義。

&esp;&esp;這也有原因。

&esp;&esp;還能是什麼原因，一個字——窮唄！

&esp;&esp;窮成了習慣，窮成了自然。哪有心思整天疑神疑鬼，每日吃飽肚子才是正經事……

&esp;&esp;你瞧，她卻也這樣“活”了好些年呢。

&esp;&esp;活之一字，凝聚了人世間所有的掙扎、疑惑……有的人生命短暫，卻能如劃過夜空的流星不滅。有的人生命漫長，垂垂老矣時卻還辨不清自己是誰人、要到何處去……

&esp;&esp;所以這是她頭一次被問到：“你想不想活下去？”

&esp;&esp;面前是個醫生，中年，低著頭，幾乎要把眼睛貼到ct上。飛星因而能看清他的禿頂，脆弱又執著地在白熾燈下閃著光——好亮。飛星心想，偷顆禿頂的腦袋回去，能不能頂了家裡那盞費電的壁燈……

&esp;&esp;“不想。”她脆生生答。

&esp;&esp;“為什麼？你還年輕，趁還能治……”

&esp;&esp;“沒錢。”她懶懶地說，又換了一條腿蹺二郎腿，“管你是什麼病，我也治不起。”

&esp;&esp;“不治……你可要做好準備。“

&esp;&esp;“準備啥？棺材？”飛星嗤了一聲，“這我能借到，你放心。”

&esp;&esp;“哎！你這小姑娘……錢也不多，但你沒有醫保……二十萬，盡力籌一籌……”

&esp;&esp;我籌你個大禿頭。趙飛星最後看了他一眼，拋下一句“謝啦老叔，下輩子再見”，就折起病歷，拎著ct和一迭檢查單，穿過門口擁擠的病人和家屬，匆匆跑出了醫院。

&esp;&esp;她討厭死醫院了！

&esp;&esp;要不是今天頭疼得要命，她才不會過來。

&esp;&esp;醫院裡徘徊著鬼的密度，是城市裡其他地方的幾十倍上百倍。

&esp;&esp;這還不是什麼一二三甲醫院，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城鎮醫院。來這兒又是拍片子又是抽血的幾個小時，她至少看到了完全不重樣的幾百個鬼，和人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像蜂巢。兩個字，噁心。

&esp;&esp;好容易逃出來，掏出幾年前從二手市場撿來的翻蓋手機，咔噠咔噠地按，又大聲接起：“喂，青梅，出來吃飯！什麼事？少廢話，我請客……”

&esp;&esp;青梅正在上課，毫無疑問的水課。儘管本性乖巧，但——飛星說要請客，那真真是她們認識十幾年來破天荒第一次，不能不去呀……青梅家境還算不錯，也不是人人都像飛星愛貪這種小便宜，她只是由衷地擔憂：飛星是不是腦袋出問題了，請客？早上還和她說頭痛來著呢……

&esp;&esp;確實出問題了，卻不止是她所想的問題，不過飛星也沒打算說就是了。她清楚得很，就是青梅家也沒法一下拿出二十萬，更何況她爹炒股，收支風險都大。若能輕鬆拿出，她趙飛星早抱著青梅大腿哀求了……嘿，好朋友不用白不用嘛。

&esp;&esp;約，就約在了桐州大學邊上，離青梅近。儘管飛星有心揮霍一把，但口袋裡的零碎紙幣也不容她選擇……

&esp;&esp;正在飯館角落坐著等人，一下下折著小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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