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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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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乘坐東京的市營電車,是在明治四十四年(1911),年號更改為大正的前一年。

穿著洋服的男女老少難掩好奇地左右張望。我抱著行李,坐在靠窗的座位。伴隨著清脆的鈴鐺聲,載滿一車人的鐵皮箱子沿著軌道滑行,穿過電線杆林立的市中心。

「快看——」「是電車——」

街邊有孩子跟著電車奔跑。

那一年,市營電車開始正式執行。

舊江戶和東京的街道拼接在一起,氣派的紅磚建築圍著雕花的鐵柵欄,旁邊挨著三百年不變的木製町屋。畫面奇異而又和諧,一如電車上將行燈袴和繫帶皮靴搭配在一起的女學生。

那些歡快的身影讓我想起了荻子,但上一輩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到窗外。

作為東京當時最高的建築物,別名為淺草十二層的凌雲閣極好辨認。

最高建築落成後,前來觀光的市民帶動了淺草周邊地區的發展,到了晚上,漸次亮起燈光的街道十分繁華熱鬧。

我來淺草並非為了遊玩,行李箱中有著我拜託產屋敷家主為我寫的一封介紹信。

這一世,我出生於東京都外圍多摩郡的一處農家,家裡包括我一共有五個孩子。

我原本以為這又會是普通的一世,直到我十四歲那年再次踏足已經成為東京的城市,偶爾路過街邊的櫥窗時,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妙。

……太像了。

隔著漫長的時光,曾經無比熟悉的面貌已經變得有些陌生。

但我當然認識自己的長相,也記得自己一千年前的模樣。

雖然並非完全相同,櫥窗裡映出來的身影,和過去的我分明有八分相像。

年幼的時候還能糊弄過去的事實,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鮮明,已經到了我不得不去面對的地步。

我許久沒有聯絡和鬼殺隊相關的任何人,產屋敷耀哉——現任的產屋敷家主,回覆我的速度極快,快到我懷疑他一直都在等著我的來信。

對於產屋敷一族的存在,我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態度。

知道這世上被詛咒的並非自己一人,這一千年來有人為同樣的宿命所糾纏,僅僅是知道對方還存在就宛如一種奇妙的慰藉,彷彿自己並非完全孤身一人。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戰友情吧。

因此,見到產屋敷耀哉那張和無慘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時,我非常淡定。

我活得太久了,就算身體年輕,內心經歷過的年歲也無法抹除。

如果將少女的內心比作幼鹿,我心中的那頭鹿早就退休了,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躺在草叢中曬太陽,時不時翻個身,伸伸蹄子踢踢腿什麼的,早就蹦躂不起來了。

「您可以留下來。」

產屋敷耀哉微笑著對我說,「沒有哪裡會比鬼殺隊的大本營更安全。」

我想了想,還是謝絕了他的好意。

「年紀大了,懶得躲了。」

就算鬼舞辻無慘本人當時啪地一下落到我面前,我也能面不改色地喝完手中那杯高階玉露。

那麼高階的玉露,我還是第一次喝。

產屋敷耀哉沒有再提這件事,他只是給了我一封介紹信,告訴我如果願意的話,產屋敷一族在東京有不少店鋪。

三個月後,我帶著那封介紹信,在淺草的一家咖啡館前停下了腳步。

我在那家咖啡館成為了一名應侍生,一待就是五年。

在這期間,年號由明治改為大正,日新月異的東京每一天都在不斷湧入從西方而來的新事物,咖啡館也正是這新興潮流的一部分。

經常拜訪咖啡廳的有附近的大學生,各種商界人士,還有一些小有名氣的文人作家。

我的工作很簡單,煮咖啡這種比較複雜的工序並不會交給應侍生去做,我主要負責記錄點餐和端茶遞水,在冬天或夏天的時候為進門的客人遞上溫度適宜的毛巾。

稀薄的日光透過窗簾漏進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下午似乎可能會下雨。

來到咖啡館時,木地板光潔的大廳有些空蕩,留聲機唱著異國悠遠的歌謠,清麗的女聲像絲綢一樣在氤氳著苦澀香氣的空氣中飄蕩。

我在和服外面套上圍裙,和我同為應侍生的女性有些不好意思地湊過來,問我可不可以今晚替她代班。

她的臉頰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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